杜渊道:“站住!”
顾汐语停下脚步,道:“怎么?”
杜渊道:“这针是我师父的,你怎么能直接带走?”
顾汐语似笑非笑地道:“是吗?邵老先生?”
邵丁山道:“杜渊,你呀,看不起后辈,这态度可不好,医道无涯,达者为先,不是以年龄论的。这针不是我的,是小姑娘的。小姑娘,我两个徒弟也是太担心我这老身子骨了,你别介意,他们说的都不算,我老头儿信你,你给我治!”
“师父!”
“师父!”
程子越和杜渊异口同声。
邵丁山摆摆手,道:“你们俩出去,我让小姑娘给我下针,别在这儿扰了她的心神!”见他们还不走,邵丁山直接站起来,把他们往外推,推到外面了,还把门呼地关上。
几乎被门碰到鼻子的杜渊和程子越面面相觑。师父赶出他们,他们可不敢再进去,杜渊顿时把火对着程子越了:“师兄,你做事太不靠谱了,这么一个小姑娘,你就敢让她给师父治病,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程子越摸摸鼻子,不太确定地道:“小姑娘手法娴熟,认穴精准,年纪虽然小,医术却是极深湛的。我看,应该可以一试!”他和杜渊不同,他亲眼见过顾汐语的医术。
杜渊不但没有亲眼见过,在医道这一途,他又是少年天才的存在,这么年轻取得这样的成绩,还被很多人称为神医,不免有些看不起人,尤其是顾汐语还只是个十五岁不到的小姑娘。
何况,他又是御医院的副院长,协助院长管理整个御医院,也深得皇上赏识,不免有些官威。听了程子越的话,他更生气了,道:“什么叫可以一试?你没听说吗,那小姑娘是第一次用那长针,这是拿师父的命在试!”
程子越也有点不高兴了,道:“师弟,我知道你医术高明,但是,你也不用这样,小姑娘有没有本事,很快就会知道,那银针那么细,那么软,如果她没有本事,她根本就不可能扎进师父的身体上,你在担心什么?难道你不相信师父的眼光?”
杜渊也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是有些过份,沉着脸抱了抱拳,道:“师兄,我是说话急了些,可我也是担心师父!”
“我也担心师父,他老人家发病的时候,每次都有可能撑不过去,可是这病他自己没办法,你我都没办法,那小姑娘能治,为什么不试试?”程子越拍拍他的肩,走到窗前,手指沾了点唾沫,把窗纸给洇湿了,戳了个洞,凑了一只眼睛去看。
杜渊觉得这样子太有失身份了,但是,他心中又是担心又是好奇,更多的是不信,迟疑了一回,也同样学着程子越在窗上戳了个洞,向里面看去。
这时候,顾汐语已经把长针拉得笔直,道:“邵老先生,您坐在榻上,把上衣脱了吧,这针太长,我第一次用,怕把握不住,隔着衣服会挪位。”
邵丁山笑道:“好!”自己把上衣脱下。冲着顾汐语慈祥地道:“小姑娘,你不用多想。尽管大胆地治,就算失手也没有关系,我老头子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早就看淡生死啦!”
顾汐语展颜一笑,挑挑眉道:“我可不敢,邵老先生,我要敢胡乱治,你门外那两徒弟可不会放过我。再说,我若是连九成把握也没有,怎么敢夸下这样的口?人命关天,我是不会拿你的命开玩笑的!”
“好好好,倒是我老头子格局太窄了,不如你这个小姑娘啊。那你动手吧!”
顾汐语让邵丁山坐好,自己手中拿着那枚长长的银针,在邵丁山的胸口穴位处下针。
这银针比那八枚短针的针头更细更软,随便触碰一下就会弯,但奇怪的是,随着她下针,并轻轻地捻动针身,那针竟一点点地没入了邵丁山的肌肤之中。
在外面偷看的程子越和邵丁山一阵紧张,如果针直接刺不进去,那也算了,就当她没有动过手,可这针竟然还真的进去了。
但是,他们的心却更提了起来,那可是一尺五寸的长针,随着顾汐语捻动,已经进去了一半,七寸长,几乎要把一个人对穿了,顾汐语还没停手,还在继续捻动,那银针还在往邵丁山的身体里钻。
胸口那是什么地方?那是人体重要的部位,一个不慎,可能就会一命呜呼,那小姑娘脸色平静,丝毫也不见紧张,倒是邵丁山的脸上神色时而痛楚,时而舒缓,不知道效果怎么样。
这时候程子越和杜渊更加不敢乱动了,如果他们发出一些声音,影响了那小姑娘,说不准她手微微那么一抖,就会造成难以想像的后果,师父的命现在在她手中攥着呢。两人因为紧张,把呼吸都不自觉地压细了,一颗心砰砰直跳,里面下针的顾汐语和受针的邵丁山都没有他们两个紧张。
进去了一寸,又进去了一寸……
在程杜两人眼巴巴的观望之中,顾汐语硬是把那一尺五寸长的针捻进了邵丁山的胸口,只留有半分在外面,那是因为顾汐语要用手指执着针尾,感受着针在邵丁山身体里的反应。
过了大约一柱香时间,顾汐语开始往外拔针了,她拔得很慢,半分半分地往外拔,有时候还要停顿一下,有时候又重新捻进去两分,整个过程,她小脸一片严肃,略略皱着小眉头,凝神听着什么,有时候甚至闭着眼睛,全凭手指上针尾的颤动感觉。
邵丁山这时候却已经完全闭着眼睛,好像睡着了一般,一动也不动。
偷看的程子越和杜渊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