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里,方徐氏还在哭诉,方迎春还在哭闹,但一张脸已被方子健打肿了,可见这性子有多倔了。
方志诚和方刘氏先一脚进屋,正拿出那只金镯子,方刘氏哭着跪了下来,解释她所清楚的事实,方迎春在一旁破口大骂,说她娘全部知情,是她娘指使她做的。
就在这时候,方子湛几个也进了堂屋,将八张银票和那块脏了络子的玉佩放在桌面上,方子湛后退几步跪下。
“子湛没有尽到兄长的责任,让妹子做下这等错事,子湛愿承担一切后果,请三婶娘息怒,请爷、奶责罚。”
众人听了都是大惊。就连方迎春都是怔了怔,随即放声大笑。
“方子湛,都是你的错,如果当初不是你赶我走,我会去镇上吗?会发生今天的事情吗?就该你来承担!这是你欠我的!”
方小福走过去,抬手就是一巴掌。
“啪!”清脆的声音让方迎春猛然回神,两眼死死地瞪着方小福,“你这个小贱人,竟然敢打我?”
“方迎春你这个蠢货,三哥承担责任是因为你偷来的赃物还能原数奉还,可你烧掉的铺子所损失的银钱,是你卖身为奴也还不起的。”
“你以为是你的面子?是谁欠了你的?你出生时一定忘记带脑子出娘胎了,才会这般蠢,说没脑子的话,做没脑子的事!”
方小福生气地狠狠瞪了回去,抬手又要给她一巴掌。但手伸到一半又收了回来,不屑地哼了哼,“打你还脏了我的手。”
“你!”方迎春气得想跳起来教训方小福,但被方子健和方子维按住了,只能跪在地上用力挣扎着。
“彩霞、小秋,去找根捆柴的麻绳子来,再将厨房灶台上的抹布拿来。”方小福冷着脸吩咐。
彩霞和小秋应一声立刻去了。不多时,便找来了一根麻绳和一块大抹布,用来抹灶台的,有些油污。
“大哥,将这蠢货绑起来,回头请示宗族,是送官坐牢、流放,还是直接动用族律沉猪笼,送她上路。”
“你说什么?”方迎春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眼底第一次出现恐惧。而这时候,方小福自然不想再听她废话,直接将那块抹布塞进她嘴里。
这下方迎春说不出话来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眼中又只剩下愤怒和仇恨的光芒。
她的手脚也让方子健绑了起来,到是没有反绑,但因手脚绑得近,如今只能屈膝坐在地上。
这是方小福指导的绑法,既不会绑死方迎春,又防止了她会挣扎伤人或逃跑。
“方迎春,没人欠你的,到是你欠了很多人。你欠我们老方家的名誉、欠你三叔的照顾,欠你三婶娘的心意,还欠了娘对你的生养恩情。”
“你的时间不多了,好好反省吧。”方小福冷眼看着被绑着坐地上的疯狂丫头,本来不想多说的,但为了这个家,还是说了。
“你才十四岁,你本该还有几十年美好的光阴岁月,本该嫁个好人家,过你幸福的生活,可你呢?你都做了什么?你亲自扼杀了你自己的活路!”
“这不是别人欠你的,是你自己欠你自己的。这条路是你自己选择的,所有后果就该你自己来承担!”
方小福说完,不顾方迎春震惊的表情,茫然的眼神,转身回到方子湛身边,伸手去拉他:“三哥,这不是你的错,你起来。”
方子湛不肯起。方志诚在一旁直抹泪,这个铮铮铁汉半个时辰前还在想像着未来生活的美好,如今却已心如死灰。
老爷子一声长叹。方徐氏惊奇地看了方小福好几眼,对这小媳妇的印象本来不深,今日却让她大开了眼界。
方家将她被偷物件都交了出来,老爷子又应承铺子的损失老方家会承担,方子湛又如此诚恳识礼,她心里的怨气便都消散了,也止了眼泪。
“三郎,你快起来,有事情我们好好说便是。”方徐氏便在座位上朝方子湛伸了伸手,示意他赶紧起来。
见她开了口,老爷子才道:“三郎你起来,站着说话。”
方子湛便在方小福的再次拉扯下起了身,垂眸道:“吃过晚饭子湛便去镇上,给三叔赔罪,并承担所有损失。”
“如果数目巨大,子湛目前无力偿还,愿写凭条,分多次陆续还清,子湛绝不赖帐,还请三婶娘谅解。”
“唉……三郎,不是三婶娘要找老方家麻烦,实在是这事情……”方徐氏沉沉叹了口气,将整件事从头再说了一遍。
原来当日老爷子和老太太带着方迎春去了镇上,说了来意,三房的人到是没说什么。方志义每日忙生意,也常出门,后院的事都归方徐氏管着。
而方徐氏只生了两个儿子,膝下无女,对侄女到来,又是公婆送来借住的,自然也没什么意见。
那些日,因老太太也住在家里,方徐氏自己也要管理铺子生意,便安排了一个婢女专门照料着两人生活。
后来老太太归家,那婢女也没调走,便成了照顾方迎春,后来方徐氏也不好意思再调走,显得她这婶娘不大度。
因此方迎春便过上了有婢女伺候的大小姐生活。每日就做做绣活,连洗脸水和洗脚水都有婢女来倒。
方徐氏想着方迎春明年便要嫁到镇上人家,那人家和她娘家一样,也是有底子的,便也没有轻视方迎春,平日对她还算不错。
就算听闻方迎春脾气恶劣,对婢女喝骂,也不好过问,还想着将来要嫁入大户人家做主母的,脾气硬些也无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