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福看着站了三排的妇孺和少年,很无语地盯了笑容满面的两名管事一眼,她这儿是收容站吗?她已无力吐槽了。
“这些人都是今儿上午才到的,可巧头晚收到府上管家传来的消息,就想着或许府上用得着这些人,这不,谁也没给看就先给府上送来了。”
一名管事见方小福脸色不太好,心里一紧,连忙陪笑解释。这批人的资料他还没敢拿出来,怕主家翻脸。
“少夫人可别看这些人长得弱,其实都不是吃闲饭的。这几个妇人就不用说了,打扫庭院、厨房、浆洗,什么活儿都能干。”
“还有这几个,虽是半大少年,却也有把子力气的,只要给他们饭吃,跑腿打杂还不随传随到嘛?再说了,过几年可都能独当一面呢。”
“这几个小的……呵呵,虽说现在干不了什么活儿,但主家也不缺这碗饭,随便将养个几年,给府里小公子们当个小厮可不正好?”
两名管事轮流推销,被他们这么一说还真是人人都是宝,个个都是好材料呢。
只是方小福的目光随着介绍一一打量着那些表情各异的人。
尤其是那个背上背着个小婴孩、手上还牵着个两岁左右孩子的面无表情的少年,让她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里突突地跳着,有种不祥的预感。
虽然这种年纪的孩子被卖来卖去,在这时代里是合法的,也很平常,不然哪来那么多下人供人使唤呢?
若全是雇佣的,想必大户人家最先受不了吧。毕竟他们需要大把卖身契来控制这些下人忠心可靠,为自己效劳。
“两位管事如此热情介绍还是首见呢,呵呵。”方小福突然干笑了一声,看着那两位官牙管事表情有些高深莫测。
“这个……与少夫人和公子打交道几次,知道府上是行事爽快的积善人家,咱们做官牙生意的最愿意和这样的主家打交道了。”
“是呀,咱们如今有好人选可都是优先考虑府上的,虽然这几个价钱在行内不算低,但他们以后肯定能为府上效力的。”
“如此多谢两位了。”方小福被两个管事如此大言不惭的话给逗笑,只是猛然发现有几个孩子望着她身旁几上的糕点在吞口水,不由心中一窒。
以他们的年纪长得这般面黄肌瘦,怕是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苦难,才会忘了曾经的身份,而对一盘糕点露出如此渴望的表情吧?
“不知价钱怎么个不算低法?”见小丫头走神儿了,方子湛连忙问道。
“回公子,这些人都签的死契,妇人要一百两,这几个小子要一百五十两,这两个小子年纪大点则要三百两。”
“不过府上买得多,咱们也好说话,这两个三岁以下的就附赠给你们了。若能养活,过个几年不是赚回本了么。”
“是呀,虽说价钱有些高,但他们都是死契,你们给食宿,不用给工钱也说得过去的。”另一名管事见方小福脸色依然不太好,连忙又道。
这还真是毫无尊严可言,难道这些人的表情越来越僵硬,少年们的目光变得凌厉,妇人的眼眶则红了起来。
方小福虽说已完成过几笔交易了,但一直都认为是给大家工作机会,而且她有付工资,不觉得买人有多轻视谁。
可如今,听着管事们的推销,她心里只觉得一阵阵发冷。
面前被当成货物买卖完全没有自主权的官员亲属,一朝落败成为罪臣之后就是这等下场。这当官还有什么奔头?
虽然她没有询问是否罪臣之后,但看价钱也知道不是普通买卖了,否则怎么可能这么贵?
是了,刚才最后通过的那对姐妹,她也没注意价钱的不同,以为都是一样按死契五十两来算的,现在来看,应该也要一百两吧?
“我府上最近想开绣坊,确实进了不少人来,也需要一些粗使仆妇负责厨房、浆洗的事情,至于这些小子,也确实合适给我家兄弟们做小厮。”
最后还是方子湛冷静地开口,看不出情绪:“两位不知,我兄弟和表兄弟十多人都是本期生员,以后进学读书更苦更累,确实需要多几个小厮来照顾生活。”
听他这么说,两名管事脸上露出笑容,想着此事差不了了,都很有眼色地附和着,又说这几个小子也都是启过蒙的,给公子们当小厮确实合适。
于是,有了这个合作共利的台阶,方子湛又确认了那两个小的免费附送后,才似感叹了一句:“虽然还太小,但给家中小弟做个玩伴也无不可。”
两名管事连忙又附和了几句,见主家一副嫌贵而可有可无的态度,他们只想快点完成这笔买卖,也算为官牙完成了一件任务。
历来最难交易的就是被发配官卖的罪臣之后。若是十几、二十多岁的女子也罢了,最差也就流落青楼,总有个去处。
而这些年纪大些的妇人虽有几分姿色,总是少了点优势,而且动不动就寻死,反而成为他们官牙的大麻烦。
还有这些小子,正是吃饭长个头的时候,却又干不了活儿,而且性子还野着,一般人家也不敢相买,怕惹麻烦。
当然,官家、故旧、亲戚等曾经有关系的人家更是不能买,也不敢买,怕连累自家,甚至为了洗清嫌疑,连打听近况的事儿都不敢做。
正所谓一入候门深似海、一朝树倒猢狲散,不管有多少繁花似锦,也终是过眼烟云。
因此,这样的半大小子也是官牙不愿意接但又不能不接的官卖资源。好在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