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能这样了。去了京城你们几个也用点心,不要事事都等小七儿来忙,也要看着她点,别让她累着了。”方志义只得点头,又叮嘱道。
“知道了,爹,那我走了。”方子元说着便翻身上马。
“路上注意安全。”方志义又提醒了一句。
“知道了爹。对了,我看娘今晚肯定还到不了泰昌县,爹你不用这么赶。”方子元跑开几步突然扭头大声说了一句。
“臭小子,爹都跑到这里了,不赶也得进城投宿啊。”方志义笑骂了一句,也上马继续赶路了。
他是昨天傍晚才收到的消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当即留下十二个管事,带着随从连夜往泰昌县赶。
现在终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虽然不那么担心了,可心里却更加沉重了。他自己的婆娘他又怎会不清楚性格?
虽说不怪她,毕竟是大户人家娇贵的千金,而且这么多年也在努力做好一个农家媳妇,但他到底不是农家人,是吃不了这种辛苦的。
只是你吃不了这辛苦你好好说便是,何况小七儿也想了几种方案,你却不配合解决问题,还一味耍小性子,可不叫人生气么。
一个大人还要一个小姑娘来操心,他真是不知说什么好了。等他赶到泰昌县等到半夜了才知道,真让儿子说中了,那个娇气的女人还真是没到啊。
方徐氏是在第二天中午进的泰昌县,一如方小福他们头一天的行程。夫妻相见,方徐氏立刻满脸委屈地抱怨了一大堆。
不过她到底没有明说方小福的坏话,只是一个劲儿骂自己的儿子不孝顺,到了外面性子变野了,规矩也没了,连娘都不顾了。
就差没说方子元为了一个外人而欺负了她这个亲娘。
方志义表情平淡地听着,没吭一个字,一直到方徐氏说得口干了停下来喝茶时,他才开口:“整个过程我都听子元说了,这件事我不说什么了。”
“你不说什么了是什么意思?臭小子靠老娘的状了吧?小丫头说我不是了吧?你怎么都听他们说,不听我说?”方徐氏一听顿时气恼地瞪着方志义。
“小七儿除了行礼问安,什么也没说,其他人也没说,只有子元将整件事告诉了我。”方志义淡瞥了方徐氏一眼。
那平静的眼神让方徐氏心里一紧,气恼的表情又变成了委屈。这么多年他们夫妻可没红过脸,如今连男人也要怪她吗?
“我说这件事我不说什么,只因你是大人,不是小孩子。是非对错应该由你自己去想,看你到底在不在理儿。你说在理儿就在,不在理儿就不在。”
“但是撇开这一切你再问问你自己的心,你作为长辈,这么讽刺小七儿是对的么?你要求她敬着你这个长辈,你把自己当成长辈了吗?”
方徐氏被说得低了头,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又觉得惭愧,当时她也确实是气头上,说话有些没轻重了。
“我当时也就是急火攻心,看不惯她一副为我独尊的样子,所有人都要听她的,她却不听别人的,凭什么?”
“所以我想要强调自己身为长辈的地位,要求她至少重视一下我这个长辈的想法,又不是故意为难她的。”
一阵沉默之后,方徐氏有些别扭地解释。
末了又补了一句:“你不觉得,小七儿以前是那么乖巧识礼,如今却越来越强势了吗?就因为她赚了钱,她就可以连长辈都不放在眼里了?”
“既然你要这么说,那我就再多说几句吧。”方志义摇了摇头,有些无奈地叹息。
“咱们方家本来的家境你是知道的,可是现在呢?小七儿这一路来的努力和辛苦,别人看不见,难道你还看不见吗?”
“当初迎春烧了咱们铺子,损失都是小七儿赚了钱赔偿的,她可有少你一两银?她弄出来的木器、蛋糕和饼干,别的不说,就蛋糕和饼干有多少赚头,你还能不清楚?”
“她赚了钱立刻进城开铺子,她有多操心、有多忙碌你不知道吗?她完全可以出工钱聘请我给她干活,可她却主动将自己的一半利益分给我了。”
“没错,方家生意是越来越大了,前途一片光明,但现在盈利了吗?所有投入成本都是小七儿赚的钱,她可有多拿一份?这换了谁家媳妇都不会如此吧?”
“你问问你自己,如果你是她,会怎么做?你能做得比她好?她才十二岁,和咱们子雅同岁,她已经做到这份上了,你怎么好意思对她不满!”
“我……那也不能对长辈如此无礼吧!”方徐氏被说得无言以对,又不想被夫君这般训斥,至少晚辈对长辈无礼总不是她的错吧。
“咱们二嫂是什么样的性子你知道的吧?”方志义吁了一口气,换个方式,“可是你看二嫂如今是什么样子就该知道,小七儿的能耐,远超于你能想像得到的。”
“如果你还不能理解,就再想想,小七儿在咱们方家、在方山村、在大刘村甚至大姑家里,有多少人信任她、追随她、喜欢她!”
“难道这些人里没有长辈?就你非要揪着长辈说事儿,你到是有多长啊?咱爹娘、哥嫂都听她的了,你到底是在不服气什么啊?”
“难道你还不明白,在所有人心里,咱们家的当家主母会从咱娘那儿直接交给小七儿,不是大嫂、不是二嫂,更不会是你!”
方徐氏本来被夫君一翻话说得有些抬不起头来了,没想到就听到最后一句话,如遭雷击,半天也没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