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附近几乎一层牢房都是空的,而且全部清空了,什么也没有。只有最前面靠近狱卒值班地带的这间才布置得好像一间书房似的。
而且面积还不小,很可能是将两间牢房拆装成了一间,再用碧纱橱隔断室的格局。
因此,别处都是粗木栅栏一眼能望清里面情况的牢房,到这里就是完整的一套外面看不清里面的房间。
书房里有张大书桌,一个小书架,另一边还有待客的茶几和椅子。甚至还有两盆室内盆景摆设。
方小福撇了撇嘴,这才相信三哥的话,哥哥在牢里确实过得不错,很安全。但她还是忍不住趁大家说话的当儿,偷偷溜进了另一间屋参观。
里面果真有张卧榻,蚊帐铺盖整齐,角落马桶也用角屏遮了,另一处屏风后面也有浴盆、面盆、面架之类物品。
果真是生活环境不差。她这才放心地回到了前面。就看见文浩天正含笑看着她,徐守业又想笑,最后还是忍住了,端了茶开始喝。
他也是不进来不知道,进来吓一跳。天一先生在这县衙真的很吃得开啊,连坐个牢都能坐出居家的品质来,他来探个监还有好茶叶泡的热茶喝。
“小七儿吃饭了吗?要不要先吃块蛋糕?”文浩天见方小福始终虎着小脸,进来这么久也没吭过一声,于是从食盒里拿出一块小蛋糕递向她。
“我想吃自己去买,这是给你的。”方小福压低了声音没好气地说。
“小七儿,有些话现在不方便说。但是你要明白,现在是非常时期,哥哥不想你卷进来,你要是这里忙完了就赶紧回家去。”
文浩天见小丫头还跟自己赌气了,便站起身走到她面前,抬手在她头上轻拍了拍,柔声解释。
他不是第一次见她穿男装,但却是第一次见她把自己弄成这样子。她是为了来见他,为了不暴露他们的关系,才把自己弄成这种小泥鳅模样。
真是难为她了。
“还有回家后不要提我的事情,不要让她知道我的状况,我不想又多一个人担心。”文浩天心里叹息着,突然低头在方小福耳边小声叮嘱。
“你也知道有人会担心,还选择这样的方式被坏蛋欺负。”方小福抬眼又瞪了文浩天一眼,生气地说道。
“小七儿,那毕竟是我父亲,是我弟弟,我不能直接硬碰,只能让他们自己闹腾,让天下人替我评判,而我不能主动做任何事情。”
文浩天牵了方小福的手带她走进内室说悄悄话。他知道,如果不安抚好小丫头,她就是马上回家也会寝食难安的。
如果她都在担心,又如何能瞒得住另一个?
“你也看到了,眼下乡试还有一个月,他们都怎么对付我的?如此不顾一切也要阻碍我的脚步,我既不能回击也不能坐以待毙,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等朝廷的定论。”
“朝廷会如何定论?”方小福歪头横眼看着文浩天。
“文浩南闹出来的事情,有证人、有证词,已经由青翎书院老院长派人送往京城了,还有张县令也早有奏折上去。”
“而且在那之前,小千已经赶去京城找长乐先生求援去了,他应该是最先到的。”
文浩天说到这里又解释道:“长乐先生就是我六岁时拜的师父,他是一代名儒,如今是太学大博士、当朝太子太师、翰林院大学士,有他替我告御状,底下谁想瞒都瞒不了的。”
方小福听到这里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哥哥有这么牛气的师父,想必渣爹是没什么戏了。可笑渣爹竟然如此没见识,还不识时务,竟然欺负这么牛的长乐先生的弟子。
“我和师父分开已久,如今又有自己的名气,很多人已经不太把我和师父放在一起谈论了。想必有人以为我和师父关系一般吧。”
文浩天垂眸看着小丫头眼睛转动着就猜到她在想什么,于是主动解释了一下。毕竟他是六岁拜师,十三岁已经考中秀才然后游历江湖去了,而师父也去了京城太学驻讲。
如果他和师父关系好,理应追随师父进京才是。可是他之后一直都是一个人闯荡,并没有传出和长乐先生有什么交集。
因此,世人只知天一先生是长乐先生的弟子,却不会有太多感触了。
“有这样想法的人,只能说是目光短浅的无知之徒。”方小福撇了撇嘴,给出评价。当着哥哥的面,她就不骂他那渣爹了。
“哥哥,是不是要等到朝廷下旨处理城守,你才能恢复自由之身?”方小福想了想,还是问个清楚比较安心。
“嗯,应该是这样。”文浩天点头。
“那你安全么?”方小福不放心地又问。
“除了不能走出这里,我过得还挺舒适的,也不耽搁读书,生意上的事情也有小林传递进来。”文浩天轻松地笑道。
“那你觉得圣旨会怎么处理此事?如果处理城守,你也会被连累的吧?”方小福想了想又问。哥哥也姓文呀,万一像史书上写的抄家、诛九族什么的……
“应该说,那家人会因为我而不会有生命之虞,毕竟是一家人,此事处理太凶会影响我的名声,不处理又影响我的前程。”
“因此我想,轻则警告城守,重则摘掉乌纱。至于文浩南,应该要把那薜侍郎的孙女娶了吧,不然也收不了这烂摊子了。”
文浩天说到这里不由笑了笑:“就像以前那般,我不要的他都收了。反正女人他不嫌多。不过薜侍郎恐怕名声受损,官途也有影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