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故意起身走了几步,说了这样的话。果然听见门外一阵布料窸窣声,那片衣角终于不见了,仔细听能听见轻微的脚步声迅速挪动,远去。
原来还知道踮手踮脚地开溜啊?呵呵。
堂屋里,陆秦氏正慢条斯理地喝着茶,听着婢女地小声汇报,眉头不由紧紧蹙起。
“你没听错?他们家有两辆大马车?还有几匹马?一千多两银子?”
“是的,夫人。他们在县城里还有大宅子、大园子,几千两呢。”婢女得意地补充着,表示她一个字没落都听进了耳朵里。
“这帮泥腿子怎么这么有钱了?不会是发了横财吧?”陆秦氏垂眸低喃着,因为除了这个理由,她想不出来别的原因。
泥腿子就是泥腿子,就算有秀才和童生的功名又如何?又没为官,没领朝廷奉禄,靠地里刨出来的那点粮食,能吃饱肚子就不错了,还在县城买宅子?还买马车?做梦的吧!
“也可能是吹的呢,替他家妹子撑面子,怕被老娘看轻呢。哼。”陆秦氏转念又想到这个原因,不由冷笑,“真是无知!”
那名婢女垂下了头不再接话,却悄悄吐了下舌头。到底是不是吹的,她可不知道,哪里敢再说什么了?
“去门口看看,大少爷怎么还没把小姐接回来?”陆秦氏又喝了一口茶,将白瓷茶碗搁在桌面上,缓缓吩咐道。
到不是她着急女儿回娘家晚了,而是不想这方家的人继续留在家里,看着烦。
轩儿和她娘家侄女画儿本是指腹为婚,可惜待轩儿成年时,他爹又病倒了,授不了课还要花大把的银钱买药看病。
家里情况不再像以前那般富足,她到是想让画儿赶早儿嫁进门来,奈何娘家嫂子不同意,说闺女还小,还想留两年。
结果到好,一年后轩儿他爹撒手走了,轩儿要守孝三年,她娘家嫂子便来退了婚,说什么三年后她闺女都成老姑娘了,不如早早散了,别耽搁了她找好人家。
那时家里势弱,只好依了她嫂子,解除了这桩亲上加亲的婚约。这三年里,陆家在热孝中到也安宁,虽然家境越发不如从前了,但两个儿子很上进,读书很用功。
她原本也没什么好贪图的了,只要儿子能金榜题名,圆上他爹未能完成的梦想,她也便圆满了。
后来孝期结束,轩儿突然跟她说要娶他爹旧友的女儿,她一听是农家女立刻就反对了。就算轩儿如今年纪耗大了,也是举人的儿子,是童生,很快就会一路高中的呀。
只要她现在去找媒婆,还怕找不到好媳妇么?然而轩儿却铁了心要娶那农家女,根本不听她的,没办法,只得由着他了。
可是这农家女进了陆家门,她这个婆婆是怎么也不会满意的。今年正月里回了趟娘家,听说画儿年前被夫家休了,正在娘家哭呢。
她原本也不打算可怜,毕竟当初是她们毁约在先。可是娘家嫂子后来说,若是陆家肯恢复婚约,她愿拿一间铺子作画儿的嫁妆。
她听了立刻心动了。
她娘家可是县城里的大户人家,家里铺子可有好几间的,而她夫家却只有一间镇上的私塾,如今举人老爷还不在了,这私塾能撑多久还不知道呢。
若是有了这间铺子,陆家以后的营生也有着落了,而且两个儿子考上秀才后去上县学,也有个住处不是?
因此回家后,她越发看这个农家女不顺眼了,若不是轩儿一力护着,早就让她休掉了。
可这东黎国的婚姻一道,主张男女自己作主,父母之命和媒妁之言并不重要啊。如果轩儿不松口,她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也曾力劝轩儿纳妾,也想往轩儿房里送通房丫头,但都失败了。这么不听话的儿子,她还是第一回见到。
都是那一身泥巴味儿的农家女干的好事,没想到她还有当狐狸精的潜质呢。
每每想到这里,陆秦氏就恨得牙痒痒的。如今那方家人还敢在她们陆家吹嘘有钱?真是好笑!
陆秦氏猛地起身,一阵风似地刮出门外,就站在堂屋外的台阶上,扯开嗓子就骂。
“陆云逸你个臭小子!你大哥还没回来也不晓得去瞧瞧,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就知道偷懒!别以为你是个童生,在老娘面前就可以嚣张了!”
陆秦氏骂得爽口,脸上满是不屑的冷笑,也不知道这最后一句话,是真的说她儿子呢,还是说方子健?
东厢小厅里,方子健蹙起了眉,陆云逸听了也来了脾气,蹭地一下自墙角站起身就要往外跑。
“二弟!”方彩云连忙叫住他,劝道,“别和娘耍脾气,何况今儿还过节呢。”
夫君去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了,这要是让云雀夫妇一进门就看见家里吵闹,多不好啊。
“知道了,嫂嫂,我也正想去看看大哥为何还不回来。”陆云逸撇了撇嘴,还是点头应了。
陆云逸一走,方子健便道:“彩云,你准备好了么?跟大哥去外面的马车上等。咱们家马车舒服着呢。”
他们可是早就考虑到彩云有孕,这一个时辰的路途怕是很辛苦,昨晚便让三婶娘准备了几床棉被,今儿一早铺在车厢里,还有几个靠枕、软枕。
方彩云沉默了一下,便道:“好,大哥来帮我拿东西。”
兄妹俩还没走出门,就听见院门口传来一阵喧闹声。
“大少爷回来了!”一直候在门外看情况的小厮高兴地喊了一声。
“大少爷一路辛苦了,奴婢去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