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小福也不说话,就这么盯着他,直盯得他一阵窘迫,便小声道:“小七儿,这事儿已经定判了,就这样吧。”
有这样的结果已是最好的了,他也松了一口气哪。
方小福却转头看向不远处的方志忠:“大伯,你是方家长子,这事儿该你来画押,才能代表方家。”
这话说着毒,方志诚顿时颜面无光。可是他也知道伤了小七儿的心,心里虽然气闷,却只能将一百两银票放在桌面,转身走开了。
方志忠对二弟也是有气的,也不含糊,走过来便画了押,然后是方子健三兄弟,刚好也是四人,代表方家。
双方画押之后,县丞大人宣布此案具结,退堂。
县丞大人一走,公堂里便热闹起来,大家可以随便说话了,甚至有看热闹的也跑了进来找方家人说话,询问更多案情内幕。
孙家人见状自是黑了脸,却作声不得。
还未离开的衙役们满头黑线地望着瞬间变菜市的场面,最后开始往外赶人。然后过来询问方家人的情况。
方家还有伤者在后衙医治,不可能直接下公堂离开的。
因此孙家人也未急着离开,于情于理都应该问候一下方子湛伤情的,毕竟他是在孙家出的事,自案面上来说,确是被孙家逼的。
好在方家没有趁势告孙老爷间接伤人罪。
方子元拿起那一百两银票递给方小福:“小七儿,虽然一百两真的不多,但咱们家也不稀罕这点银子,随便花花吧。”
“一百两还真是塞牙缝的小钱,不过是为了出口恶气,意思意思要点赔偿罢了,不必嫌弃。”方小福笑了笑,收了起来。
孙月娇在一旁听了差点又要开骂,但被孙定威拽开了,直接拖出公堂。再呆下去,谁知道会不会生出别的事端?
通过今晚的事情,他相信方子湛那野蛮娘子可不是个怕事的,能哭能骂能闹,他们孙家可陪玩不起。
今天这事能有这样的结果,真是不幸中的万幸了。一百两消灾,真的不多。
孙定威带着妹子走了,只有孙老爷夫妇留下来,如今方家也只有方志诚肯和他们说话,其他人都将孙家人当空气给无视了。
方家人太多,也不便全部去后衙看方子湛,便商议了一下,由三兄弟和方小福、媛儿去后衙看情况,其余人在这里等着。
方小福几人便找衙役领路,去了后衙的厢房。
方子湛裸着的上身和头部、颈部都插了银针,看着有些吓人。他们去时,汪郎中正在把脉,小汪郎中手里拿着一只很小巧的像皮囊一样的尖嘴容器站立一旁。
他们刚走进去,站在门口的玉玲和梦萱便朝他们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于是他们便停下了脚步,更不敢吱声。
然后看见小汪郎中一手捏着方子湛的脸颊,一手拿着那个小巧的尖嘴容器将尖嘴伸入方子湛嘴里,然后手指捏了捏。
方小福一见之下顿时明白,这是在喂不能自己主动喝药的病人喝药。
虽然很多视里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安排一个漂亮女主过来以嘴渡药,或者让帅气男主来给昏迷中的女主喂药,画面很是温馨唯美。
其实她也可以去给方子湛喂啦,嘿嘿。
不过显然,还有更科学合理的办法嘛。
瞧瞧人家医生,多淡定,让昏迷中的病人张了嘴,用专业的容器将药汁挤入病人口中,然后再合上嘴,以施针的方式令药汁滑入喉咙。
他们本来很忧心方子湛的伤,但现在见了汪郎中父子合作治疗的画面,心里竟是松了一口气。他们相信汪郎中医术高超,肯定能治好方子湛的。
方志真和方志信也远远地站着,不敢打扰汪郎中施针。县丞大人退堂之后也过来了,也是安静地远远站着,看着眼前的情况。
如果方子湛有个三长两短,就真的是太可惜了。因此他也只能寄希望于这两个郎中了。
方小福看着那喂药的容器忍不住想,他们在公堂上耗去了大约一个多小时,小汪郎中是啥时候来衙门的?都没看见,竟然就熬好了药,不知方子湛喝了多少了,今夜里能醒过来吗?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那边汪郎中手指迅速收针,然后又是一阵推拿,然后长吁了一口气,这才抹了抹汗。
大家还是不敢乱动,一直到汪郎中转身看向他们,方小福他们才敢走过去。
“汪先生……”方小福可怜巴巴地望着汪郎中,突然不知道该怎么问了。她很害怕听到不好的消息。
“放心吧,小七儿,三郎的脉象强了许多,等下你在他耳边多说说话,开解一下他,他会醒来快些的。”
汪郎中有些疲惫,但还是笑了笑,用笑容安抚大家。
“多谢汪先生。”方小福瞬间兴奋了,扭头示意方子维去前面公堂将这个消息告诉大家,然后直扑窄榻。
“三哥!三哥你听见了没有?我是小七儿,我们打赢官司为你申冤了,现在你是清白自由身,不会娶孙家那个渣货,也不会有人逼迫你了。”
“你都听见了吗?听见了就赶紧醒过来,如果你醒了,就动动眼珠子,或者手指动一动,让小七儿知道你醒了,好吗?”
方小福两手握着方子湛的手掌,果然感觉到有些温度了,不似之前那样的冰凉,他的呼吸也有力许多,光着的胸前可以看见心脏的鼓动。
“小七儿,先给三哥把衣裳穿好吧。”玉玲在一旁实在看不下去了,便提醒道。
“对哦,赶紧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