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说得还算含蓄,但大家都清楚,方迎春以前说的是孙家,孙家是大户人家。
她恐怕从小就做着当家主母的美梦,到了三叔家又被方徐氏当小姐养着,一时间得意忘形,真当自己已经开始过当家主母的生活了。
因此才会摆架子、耍威风、打骂婢女,以为这就是立威。觉得过问铺子的生意也是当家主母的权力,便想提前练习一下。
结果铺子掌柜是方徐氏的陪房,林华和林春的爷爷,哪里会把这么个不知所谓的黄毛丫头放在眼里?自然是一口回绝了。
却没想到这个黄毛丫头已经不知所谓到把梦当真的极品地步,竟然用烧铺子来发泄自己的怒火和怨气。
烧了铺子还没意识到错误,竟然还把方徐氏的银票和首饰偷了,然后跑回家装作无事人一般,而且立刻又开始挑衅方小福。
这到底是心理素质过硬,还是已蠢到不知害怕?
可她偷了婶娘的钱和首饰,不只是眼皮子浅,心也黑、下手狠,智商更是硬伤,用无知都不足以形容。
当方小福想到这些问题时,才知道二爷刚才那句“不知所谓”,有多么留口德了,但也形容得很贴切。
那就是一个不知所谓的蠢东西。
“等下我和三哥去趟季家院子,找表舅他们谈谈吧。”方小福敛下情绪,征询地说道。
“我们先说明不在表哥当中选,只请祖外公和舅爷爷他们掌个眼,从北季村挑个勤劳本份性格好、但不能太懦弱无能的年轻汉子。”
“家境简单一些也可,兄弟多的也可,要读过书但不走科举的人,能种田最好,不在外面跑也能安份一些。”
“最好上面有个爽利能干的掌家嫂子,家里不要有性子太差的人,兄弟当中有读书人也可,咱们可以资助学资。”
方小福想起上次跟娘说的那些条件,又大致说了一遍。
“这样也好,可以试试看。”老爷子终于开了口,看向方刘氏道,“二媳妇你觉得呢?”
“我、我也觉得不错,种田靠谱。”方刘氏连忙表态。只是她脸上的失落仍是泄露了她心底的不甘。
若是以前到没什么,如今老方家发家了、有钱了,闺女一个嫁给大户人家的庶子,将来还有做官夫人的希望,一个却依旧在农门里讨生活,再无翻身之日。
可是这能怪谁?
她根本就没有资格反对什么。
事情总算讨论出一个方向了,方小福和方子湛也没耽搁,立刻去大杂院找季家表舅们提这事儿。
因为也要等腊月二十九把最后一批手袋收了,他们还没有回家,听方小福说明来意,他们都觉得惊讶。
但听方家的要求,他们便知道方家无意与季家结亲,心里松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惭愧。方家对他们季家有恩,他们却无法回报人家一个女婿。
其实他们私下也谈论过这个问题,只是适婚的儿郎们不是说要专心读书等会试再说成亲的事儿,就是说心里有人了,乡试之后就要娶人家。
乡试最快的在明年,慢的也要三年后了。
如今方家的要求,反而是不要考科举的,而是觉得一个种田的农夫更可靠,这个就容易多了。
当即便由大表舅表态,说明儿就让人回家去传信儿,先把村里合适的人选滤一遍。会尽快回信儿,让方家长辈挑一挑。
方小福见状便知道一直挑不出人的根源在哪儿了,想来大家都觉得以方家如今的家境和一连出了五个秀才的现状,也是要在秀才或是很有前途的青年俊才里挑一个的。
但是这样的人选,方迎春配不上,又如何挑选得出来?
“那就有劳表舅了,到时最好是把家庭情况都说一说,然后我想……正月里安排迎春在季家住些日子,给她找机会都见上一面,悄悄地相一相。”
方小福连忙又道。既然事情变容易了,她当然是想尽快办好这事儿,但还是给了方迎春自己选择的机会。
“好,这个好说。”大表舅理解地应诺。
从大杂院回来,大人们还坐在堂屋里说话,似乎在等他们的消息。
方小福便将大表舅的话说了一遍,大家这才安心不少,都觉得方小福最后的提议很好,连方刘氏都松了一口气,露出笑容。
第二天吃了早饭,方子健和方子元开始收拾屋子,将原来方迎春的屋腾空,书籍用物都搬到了方子湛屋里。
而方子湛赶着马车带着方小福、娘和大伯娘还有两个堂婶娘一起去了镇上。
这就要过年了,买布做新衣裳的销售热潮已经过去,但新年走亲戚需要买布送礼的新一波销售热潮还在火热进行中。
走进祥记,便可看到四处都是看布、挑布的人。李掌柜正站在门口笑吟吟地看着一大早就来逛铺的客人们。
平日生意可没这么好,这阵子做过年生意都多添了两个小二,还有一个专门收钱的帐房,他则要兼顾整间铺子的情况,也忙得很。
方小福也没想到一大早就有这么多人买布,而她们只是来拿免费布的,一时间竟是有些尴尬。
“哎哟,小七儿来啦!快进来,愣着干啥?”还是李掌柜先看到方小福她们,原来淡定的脸立刻堆满笑容,热情地迎上来。
但他也不方便和几个妇人过于招呼,只是行了个礼,便朝方小福发出邀请:“我还奇怪小七儿怎么没来看布呢,这春布都上市了,给你们留了一些,到后面去慢慢挑吧。”
“好嘞,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