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身边有多少人,康王十天前大张旗鼓地给将军府送聘礼了,怎么会忘了她要出阁?
“回太后,太后可不老,更不是糊涂了,太后是在向大家推陈出新呢。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人怎么能被一些不合理的规矩拘泥住了呢?”金珠躬身回道。
这番话说出来是很冒险的,可她委实不知该怎么回答才好,总不能保持沉默,更不能附和对方的话,所以只能违心地替对方找了个借口圆回去。
“母后,我早说了金小姐是个极聪慧的女子,不仅琴棋书画样样拿得起,而且更难得的是这份巧心思,亏她想得出来,这下母后倒真的要找几件陈规陋习改改了。”皇后上前拉着金珠的手笑着说道。
“回皇后娘娘,臣女一向愚笨,幸得太后老人家和皇后不嫌弃,没少调教臣女,臣女感激不尽。”金珠也不知该怎么接对方的话,只好又送了一顶高帽给对方。
话说自从她在那个时空生活了十年再回到这里,这几天竟然有一种无所适从之感,不习惯如此泾渭分明的尊卑关系,不习惯去揣摩别人话里是不是有别的含义,不习惯说什么话之前都要思虑再三,所以她有些惶恐了,也有一点慌乱了。
偏偏这个皇后似乎不想放过她,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开,
“母后,这金小姐不愧是京城四大才女之首,这份聪明伶俐我是比不上了,怨不得大家都说母后还是疼三弟多一些,亲自替三弟保了这份大媒,三弟做梦都会笑醒的吧?”
“可不是这话,这品貌,这才学,一万个里挑不出一个来,还得说是太后眼光好,康王也孝顺。”有人附和了。
这一附和,七嘴八舌说什么的都有,完全忽视了金珠低着头越来越尴尬的脸色。
好在,很快有乐声和鼓声响起来了,这是提示大家太阳已经落下去了,月亮已经升起来了,拜月开始了,众人纷纷找到自己的位置就坐。
一切准备就绪后,左前方高台上的祭司走了出来,对着月亮念了一篇祭文,冗长的祭文念完之后是祭月的舞蹈,舞蹈结束后天已经灰蒙蒙的一片了。
这时,祭司举着火把再次走了出来,这意味着拜月仪式正式开始。
先是太后拈了几根香点着了对着月亮拜了三拜插进香炉,接着大家窸窸窣窣地也跟着拈香点着了三拜插进香炉,点完香,司仪开始又宣读祭文,每念一段,他会停顿一下,停顿的空档,众人便行三跪九叩的跪拜大礼。
金珠一边磕头一边对着月亮虔诚地祷告起来,一愿父母康健;二愿康王出师大捷;三愿夫君年年岁岁长相见,这一生,她不求富贵荣华,只求能回到黎想的身边。
这篇祭文念完,三跪九叩的仪式也结束了,论理,往常这个时候命妇们便可以告退了,可这次却不然,执事太监说太后和皇后请大家留下来一同赏月。
既然是赏月这么雅的事情,怎么可以没有高雅的琴声乐声相伴?
于是,皇后提议让几位京城的闺秀给大家弹几首曲子,每个人都捡自己拿手的弹。
第一个上场的自然是太后钦点的金珠,此时她还是未嫁之身,是姑娘,下次再进宫她是亲王王妃的身份,也就不适合再给大家弹琴了。
至此,金珠明白肯定是出了什么事了,应该是哪里出了纰漏让对方先察觉了。
可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她没有退路了。
金珠站了起来,再次走到了前面,刚要接过宫女手里的琴,太后发话了,“来人,送金小姐去湖心的亭子弹琴,这听琴啊跟弹琴一样,也是有讲究的,不能有一点杂念和杂音。”
“是,谨遵太后之命。”金珠接过琴再次屈膝行了个礼,然后在众人的目光中款款向上了桥,向湖心的亭子走去。
湖心的亭子铺了一个草席,草席上也摆了一张矮几,矮几上也有几样供品和香炉,此外还有一对地灯。
金珠盘腿坐了下来,先拈几根香点燃插进香炉,接着试了试琴弦,然后深吸一口气,酝酿了一分钟,摒除了杂念,弹了一首应景的《春江花月夜》,因为这首词是她此刻心情的最好写照。
一曲终罢,金珠起身要回到原来的位置时,忽听到高台上有人喊“走水了”,且还是祈年殿那边走水了。
场面顿时有点乱起来,虽说在场的大都是女人,且是一群养在深闺的女人,可她们的敏感性一点也不亚于外面的那些男人,这种重大的日子走水,再联系到今天太后和皇后的反常,大家很容易就猜到有什么重大的事情要发生了。
很快,东边冲起的火光印证了大家的猜想,这下就更是一团乱了。
金珠一听见走水的声音便扯着裙子快速地踢灭了身边的两个地灯,然后飞快跑上了桥冲到了母亲身边,在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拉着母亲的手往黑暗幽深的偏僻处跑去。
刚来的时候她已经瞄好了退路,御花园里今天来的基本都是女眷,那些带刀侍卫只是守住了进御花园的几个路口,并没有三步一岗五步一哨的。
因此,在太后和皇后发令命太监和侍卫们围住这些人并把人都带到湖心的亭子看守起来时,金珠和母亲已经跑到一处假山后面的灌木丛里躲了起来。
她是不怕死,可她不能让母亲枉死。
“孩子,到底出什么事了?”母亲摸了摸自己跳到嗓子眼的心。
“母亲,具体发生什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