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长旻天,浮云飘过。
一弯皓皓桂华霍然展露,傲姿独耀,正当澄辉铅芒纷碎洒落时。
在某个显赫家族宏伟富丽的宅邸北面,居然隐藏着一处落魄清凄的偏僻小院。
院落一隅,墙角那被夜风披靡吹得婆娑摇动的片片茂密枝叶下,一地细碎斑驳的树荫中,却赫然立着一个散发出阴冷气息帽檐极低的黑衣人。
那手中凛冽宛若森冷薄冰附着的硕大镰刀上,形如拱月、寒芒皎皎的三尺锋刃,倏地划过黢黑如墨汁般浇灌涂抹的幽暗墙影,直逼树下一个蓬头垢面看不清容貌的娇小人影脖颈。
细看,那娇小人影似乎是一个女子。
而她面对这令人不觉寒栗的利刃狭迫,仿佛一点感觉都没有,依旧一动不动的靠在树干上,低着脑袋,发丝犹乱如草。
她衣衫褴褛破旧,衣襟多处已经破损,露出了片片白皙肌肤。
锐刃压在她粉颈之上没多时,丝丝黏稠便随着巨大镰刀的锋面,缓缓的流淌而下。
明显,这无比凄惨的女人,已经即将接近死亡!
就当黑衣人打算再度逼问,却发现她已经奄奄一息,准备痛下杀手的一瞬,她竟突然抬起头睁开了眼睛。
猝然,因她那一双顷刻令人惊住心扉,让人刹那颤栗的双眸,黑衣人的手陡然动作一顿。
这是怎样的一双眼睛——这双瞳眸竟如此的冰冷骇人,深邃的好似可以将所有吸纳其中,绝寒渗髓彻骨,视一切为无物……
骤然苏醒的逆冥衣,静静的凝望着面前这个看不清面貌的人,眸光更没有一丝闪躲回避。
几乎,她就是不惧,直接,甚至极度淡漠的直视着面前这个似乎要杀自己的人。
更是迅速察觉到这人手中的镰刀,以及一身古怪的长袍子……
此时此刻,她心底也划过一丝疑虑——她不是被人推下楼梯,一伞穿喉惨死了吗?为什么现在会在这个地方?
顷刻之间,她回忆飞梭而至。
依稀,她记得……学校、楼梯,伞……她在下楼梯的时候,遇到了李莉儿她们,没多时便背后被人猛力的一推……
当时,她只觉得喉咙很痛很痛,几乎快要窒息。
没错。那种感觉,非常的痛苦。
她眼角还瞥见伞叶上不断流淌而下的绯红粘稠,知道这就是自己的鲜血,她的脖子被伞尖给刺穿了。
她非常的害怕,怕就这么死了。
可是,那死亡的漩涡却并未消散,反而越发的跃进,最终她视线越来越模糊,最后只能瞥见几抹夕阳的余晖,最后彻底沉入仿佛永无止境的黑暗中。
在这一刻,没有光亮,没有风声细语,什么都没有……
痛!依旧是那么的痛!
但是,她却发觉这种痛不是来自于喉咙!
而是来自于她自己的身体——近乎是全身上下都疼。
正当此时,她便睁开了眼睛,从恍惚之中苏醒了过来。
可是,为什么现在她在这里?
“女人,聚魂宝戒在哪里?说!”黑衣人这才回神,低声冷冷逼问,抵住她喉咙的刃尖不由的切入了她皮肉几分。
被他喑哑的声音打断,她当即收回思绪。
也同时稍微移动了一下视线,眸光悄然扫过周围的景物,更是让此刻十分茫然无措的她心底吃惊。
这是一个僻静清幽的小院子,院子里摆设着石桌石凳。
不远处简朴复古式样的屋宸户牗依稀可见,仿佛登时让她莅临古代的感觉。
“聚魂……宝戒?”而听到他的话,她这才暗自收回眼神,一脸迷茫,疑惑不解,面对这个扮作古人的怪人威逼,她居然也一丝惧怕都没有。
见到她这前后迥异的变化,黑衣人也暗自疑惑。
迟疑片刻,他语气低沉黯哑也更加森冷,再度逼问。
“哼,不要给本尊装糊涂。你母亲乃是云茉莉,得到聚魂宝戒的时候,刚好也是你这个年龄。说!那枚聚魂宝戒到底在哪?”
听到这刻意压低,又威胁味道十足的声音,她眯眼,内心久已沉积压制的刺骨冰冷,终于仿佛破茧般刹那涌现。
随即,她虚弱中略显几分稚气清冷的声音,才从她嘴里发出。
“不知道你说的东西。还有,我母亲不是云茉莉。我父母早就死了。”
她心底也越发惊疑——云茉莉?
这个人是谁?她根本就不认识。怎么可能是她的母亲?
“女、人!”黑衣人怒意腾腾,一把揪住她衣襟,将她拖拽而起,狠狠的朝着墙壁甩去。
顷刻之间,她娇小羸弱的身子,便如同离枝的花朵一般,飘摇坠落。
“啊嗯——”她蓦然吃痛,紧紧咬牙,完全毫无反抗之力,一瞬只觉得背后生疼,重重摔落在地上的她历经几番滚落之后,最终才呈现出一个匍匐趴着的姿势。
而她双眼深处更加透出重重凛冽,充满着无法压抑的森寒、沉怒,她更在此时抬起头颅再度直视。
她脑中也在不停运转,飞快思索着保命的方法。
刹那,黑衣人居然在她身上看到一股不屈、倔强、冷傲……
这个女人?
怎么跟之前的不太一样?
“小姐,小姐你在哪儿啊?小姐,呜呜呜……”断断续续忽近忽远,一个听起来悲怆哀伤的微哑喊声从不远处传来,没多时那声音也越来越近。
小姐?
逆冥衣刺痛的双眸微微张大了一些,朝着声源处吃力的微微探出头……
同时,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