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现在人都已经没有了,你说吧,说完赶紧跟我离开。”
等到人都走干净了,江杜仲看着江紫苏直接说了一句。
“爹……”
听到似乎无论自己说什么,江杜仲都不会改变要带她离开的意思,江紫苏脸色变了变:
“爹,我知道,那个萱儿对我们的确是很好,但是,那个萱儿不是我的女儿,更不是你的外孙女。
爹,难道你忘了,你是最疼萱儿的,你忍心萱儿的身子被一个孤魂野鬼……”
“够了。”
哪怕叶纪谭早就知道,江紫苏要说的话。
可是真正听到这些话从江紫苏的嘴里说出来,叶纪谭越发觉得,这些话,真的很刺耳。
偏生惹出这些祸端的人,却是自己:
“紫苏,在你说之前,不如先听我说说,你再下判断也不迟。”
叶纪谭双手使劲在自己的脸上搓揉了一下,把眼底深处的痛苦、害怕与恐怖,都掩了起来:
“我知道,你被那个梦所困,觉得萱儿是假的,乃是因为萱儿性子的改变。
你觉得,以萱儿的品性,这些年来,她根本就不可能做出这些风风火火的事。
那个柔和如水,乖巧听话的萱儿,怎么会变得如此咄咄逼人,嚣张放肆,是不是?”
若不是萱儿的脾气跟以前完全不一样了,紫苏也不至于被区区一个恶梦,戏弄至此。
“难道不是吗?!”
江紫苏不服地说了一句。
一开始的时候,接触变得完全跟以前不一样的萱儿时,她那是不敢想,所以才生生错过了机会。
加之,假萱儿强势得紧,她连想的余地都没有。
“庄生梦蝶的故事,你们都应该听过,巧的是,我也梦了一回‘蝶’。”
叶纪谭压抑着自己的痛苦,把梦中上辈子所有的一切,通通都说了出来。
一开始的时候,江紫苏跟江杜仲听到叶纪谭的开头,只觉得叶纪谭更荒唐,怎么编了这么一个不靠谱的故事出来。
只不过,随着故事之中,江紫苏母子三人一个接一个的惨死,
江家人被灭满门,直到最后留下的叶寒勇也逃脱不了这种悲剧的命运。
至此,江家的血脉,完全断绝于世上,如尘随风,连丁点的存在都没有留下,
江紫苏跟江杜仲开始变得沉默起来,两双幽深的眸子之中,不知道各自都在想些什么。
其中,触动最大的就要数江紫苏了。
住在景博侯府的这些日子里,江紫苏想得最多的问题是,
如果这个假的叶寒萱没有出现,待在自己身边的一直都是亲生女儿,
那么他们一家人此时此刻的情况,会如何?
正是因为江紫苏早就想过,所以江紫苏比江杜仲更肯定,没有现在这个叶寒萱,
现在的江家及她和一双儿女会很惨,惨到有时候,她都不敢想下去。
但是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不敢想下去的结果,竟然当真那么残酷与丧心病狂。
江家被流匪祸害满门,她早早病死,这都算是死的幸福的。
一想到叶纪谭刚才说的,自己的亲生女儿是怎么被叶寒怜****至死,
江紫苏身子一晃,有了头重脚轻的感觉,她才觉得自己一沉,整个人就木木顿顿地坐在椅子上了。
“然后呢,你想说什么?”
江杜仲吐了一口浊气,那样的“未来”实在是太可怕了!
“我想说的是,庄生梦蝶的不止我一个。
我是个糊涂的人,柳轻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根本是前不久才了解的。
紫苏,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很多时候,萱儿就像是知道即将发生什么事儿似的,提早做好准备,反掰倒敌人,叫敌人付出惨痛的代价。
你不觉得奇怪吗,萱儿平时不显山露水,一下子却医术了得。
如果我告诉你,便是我庄生梦蝶了,关于萱儿上辈子是怎么死的,我依旧是糊涂不知道,你信吗?”
说着,叶纪谭的眼眶一红,嘴里却是尝到了咸湿的味道。
“既然你上辈子什么都不知道,那你怎么又说得出,上辈子萱儿是……”
江紫苏脸色一白,不敢相信地抬起头来,用渴望又矛盾的眼神看着叶纪谭:
“请、你、告、诉、我,我、的、想、法、是、错、的!!”
说到最后几个字,江紫苏几乎要泣出血来。
“我也希望一切是假的,可它都是真的。”
叶纪谭不可自控地流下眼泪,关于这些事情,他一直不敢回想,更不敢深想,甚至是连想都不敢想。
每想一次,每每忆起,自己那个才十几岁的大女儿,竟然面对了那么多人性残酷的事情,
叶纪谭不止一百次,一千次希望,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假的。
可是不能,真的就是真的,事实不可能光靠他用“想”的就能改变。
“萱儿被休回府之后到底过着什么样的日子,是萱儿亲口告诉我的。
紫苏,你一直因为萱儿的改变才怀疑萱儿是假的。
可是萱儿的改变,却是我们这些亲人生生逼出来的,萱儿若是不变,那么,她只有再残死一次!”
叶寒萱痛苦地双手握拳,无论是他还是紫苏,都没有资格与权力去怪萱儿的改变。
真正的罪魁祸首,从来都是他们。
是他们这对父母无能,逼着萱儿不得不用这样的手段去自保,去保护她爱的人。
紫苏怎么可以因为这一点,去怀疑萱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