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绫的脑袋里轰的一声,没等想个明白,手里就被塞进一个青瓷茶碗,那前来斟茶的丫鬟二话不说,拎起刚从炉上拿下倒出的沸水茶壶,便往茶碗里汩汩倒水。
那茶碗起初是不怎么热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就会变得越来越热越来越热……
红绫浑身哆嗦的厉害,眼睛盯着茶碗,嘴里止不住的颤声问道:“夫人饶命……夫人饶命……奴婢什么都没做啊……奴婢对夫人是一心一意……”
“一心一意?”
甄氏冷笑一声,打断了她越来越急的求饶话语,慢悠悠道:“刚才,就在刚才,老爷亲自来我房里,你知道老爷说了些什么吗?”
那茶碗渐渐变热,红绫没有一丝茧子的娇嫩手心开始变得灼痛起来,可是她却不得不分出些心神来听甄氏讲话。
“奴婢……奴婢不知。”
红绫双唇颤抖着,眼泪不由自主的落下来——被烫疼的,那茶碗在她手中也抖得厉害,不时有滚烫的水滴洒落出来,可她却不敢完全放手,因为她知道,一旦茶碗落地碎了,那她将要受到的惩罚会远比这个残酷十倍百倍。
甄氏依旧还是那样不紧不慢的语调,欣赏着她痛苦狰狞的脸庞,不怒反笑道:“你会不知?老爷可是说了,要让我给你开了脸,今晚便抬进他房里去呢。”
红绫一下睁大了眼,心里不由大骂起来。
没错!叶澜的身份和地位是高,可那又怎么样,一个年过五十的老男人而已!
她喜欢的是嫡出的大少爷叶槐卓啊!那个仪表堂堂,fēng_liú倜傥的英俊男子!
红绫的一颗春心一下便被甄氏的一席话给浇了个透心凉,甚至连手心里传来的刺骨灼痛都变得不真实起来,她呆呆的跪在地上,跟失了魂一样。
老爷为什么会要自己?她跟在甄氏身边的时候,也见了老爷不少次,可为什么以前他对自己毫不在意,现在却跑到甄氏面前偏偏来要自己呢?!
这其中一定有古怪!
红绫努力而焦急的回想着,自己究竟是做了什么才引起老爷的注意,可是任她想破脑袋,也找不出这古怪的地方到底在哪里。
是叶离枝搞的鬼吧,一定是她干的!可是仔细想想,叶离枝又确实什么都没做,不然依照她的机灵程度,早就察觉出来了……
红绫的思绪渐渐混乱起来,她只想着别人的错处,却从不往自己身上找原因,所以自然是任由她怎么去想,也不可能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了。
甄氏见红绫不再说话,还以为她是心虚了,当下怒火更炽,恨不得将这个浪荡的死丫头直接拖出去仗毙!
也是她一时眼拙,识人不淑,居然选了这么个狼子野心的人去当眼线,她早就看出来了,这红绫不是个安分的,能将叶离枝得到的圣上的赏赐都讨要过来,就该知晓这人的贪心之重,和野心之大。
这恰恰也是甄氏最为忌惮和痛恨的地方。
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都能出这么个东西,那不在她眼皮子底下的人岂不更要翻了天?甄氏知道,若是这次自己不将红绫拿捏的死死的,那以后什么牛鬼蛇神魑魅魍魉都能欺到她的头上来了。
“我也不能让老爷多等,今晚且先饶了你,以后若是再出什么花样,那可别怪我保不住你。”
对下人要恩威并施,甄氏很快缓了脸色,让人撤去红绫手中早已冷透的茶碗,亲自站起身来将她扶起,在她受宠若惊的目光中和蔼一笑。
“以后你我便都是服侍老爷的人了,老爷身边不比在我身边,若是犯了什么错,连我也救不了你,所以还是本分些比较好,知道了吗?”
“是、是……”
红绫被甄氏这翻脸如翻书的速度搞的有些发懵,但甄氏的画外音她还是听得出来的,那就是别以为跟了老爷就能为所欲为,一旦犯了错谁也救不了她,如果她还算聪明的话,那就一定不会和甄氏过不去。
相反,她还要尽力的去讨好甄氏,抱紧她的大腿,让她成为自己的靠山,这样一旦出了错,还能有人出来为自己说几句话。
“嗯,你能明白就好,呵,瞧你哭的,跟只小花猫似的,去洗洗脸,回来我给你亲自上妆。”
宛若要嫁女儿的慈母一样,甄氏拍了拍她被烫到失去知觉的小手,吩咐人端来布巾和水,让丫鬟拧了布巾给她擦干净脸。
然后沐浴,换衣,开脸,上妆,最后由甄氏带着,送去了叶澜的房中。
在这漫长又短暂的过程中,红绫一直都是茫茫然的。
直到她进了叶澜的屋子,看到也是刚刚沐浴完毕,只穿着一身雪白的里衣朝自己慢慢走过来的老男人,才真切的知道,自己的这一辈子,算是……
彻底完了。
叶槐卓身为叶府的嫡出大少爷,是决计不会穿别人穿过的破鞋的。
更何况这只破鞋,还是他的新姨娘。
第二天天不亮,赵嬷嬷便被甄氏的人偷偷摸摸的唤了过去。
听了事情的始末以后,赵嬷嬷更是一脸震惊加愤怒,连忙撇清关系道:“老奴只能呆在院里,哪有红绫姑娘那样的好福气,可以跟着三小姐去见老爷,所以……”
甄氏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又吩咐道:“以后看紧了三小姐身边的丫头,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用点特殊手段,这样的事以后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是,是,老奴知道,请夫人放心。”赵嬷嬷连连点头应下,想了想,又道:“这位三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