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唇,几乎贴在她的唇上说话:“芳菲……终于回来了……我们终于回来了……我既然已经退位,就再也不想受到父皇的阴影笼罩……我不怕了,什么都不怕了……”
他不怕!
他当然不怕了。
肆无忌惮。
在自己的地盘上,天子脚下,一切丑闻,都可以一手遮盖。
芳菲立即醒悟过来。可是,因为如此,她才害怕,怕得厉害。仿佛一个人,忽然失去了最后的屏障——连罗迦的灵魂,都无法拿出来镇压他了。
弘文帝,他还有什么可怕的呢?
她心慌意乱。
他的手腕再次用力,已经将她搂起来。
她的身子被紧紧地贴在他的怀里,拥抱得那么紧,那么严丝合缝,就连挣扎也没用。甚至,没法大声呐喊——
在皇宫里,自己呼救算什么?
再说,此地是太后和太上皇的居住地——
弘文帝既然敢于如此,早已排除了一切障碍。
可是,她还是不死心,困兽犹斗。
呼吸是紊乱的,心跳也是紊乱的:“陛下……请你别乱来!!!”
他呵呵地笑,肆无忌惮。
“别怕,芳菲!宏儿住在立正殿,他根本不会来这里,太远了。外面,我已经派了魏启元把守,无人敢踏进半步。整个润清宫周围,谁都不敢再踏进半步……”
仿佛本来是试探的。
但是,却一下试出了底线——弘文帝如此嚣张地宣称,他掌控了一切的局面——自己的人,他的人,全部彻底控制了。
毕竟,他是太上皇帝——皇帝二字,压死多少人。
她忽然失去了反抗。
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如此厚颜无耻。
这是干什么呢?
穷尽心血,不择手段地把自己骗回来?就是为了这样?就是为了这个夜晚?
女人的身子,ròu_tǐ,真的就那么重要?既然如此,他的那么多美女,妃嫔,那些人,岂不是来得更快,更有刺激?
她一动不动。
他更紧地搂住她。
亲吻她的时候,甚至可以看见她的眼神,并未闭着,也没觉得害怕,甚至没有流泪——而是非常淡漠,仿佛两个陌生人相对。
他已经抱着她上了床。
床很宽大,很舒适。
散发出皇宫特有的那种淡淡的熏香,安神镇定。
因为欢迎太皇太后归来,特意新更换,新装修,一切,都按照她的喜好。被褥的颜色很素雅,很温暖,很舒服。
芳菲的身子倒在上面。
是弘文帝把她放在上面的。
那么重的压力。仿佛是女人的一种宿命——因为体力的差别带来的不可反抗——更主要的是因为权力。
因为他至高无上的皇权。
自己如何呢?再一次地贻羞儿子?
再一次地让那个天上的灵魂蒙羞????
弘文帝的声音沙沙的,眼神燃烧,心内乱跳,那么悸动。明白,其实,自己都明白——她的愤怒,她的羞耻。
可是,为什么要羞耻呢?
那种激动,那种热切,难道很羞辱么?
如果因为爱,就不可以么?
没错,自己等了那么久,忍让了那么多年——谁说就不是为了今日?那种压抑的痛苦,男人的痛苦,谁又知道呢?
怎么等得及?
他等了太久了,就如失去了理智的人,不想一次次的罢手。
他的眼珠子,几乎充血一般。总觉得,只要这一次的释放,自己的身子,自己的精神,甚至,自己的未来——都会从此振作起来。
他的耳边,响起幽幽的声音:“陛下,你宫里那么多女人……”
不知道是错觉,还是她真的在说话。
但是,他看她的时候,才发现她一动不动,无动于衷,如一块木头一般。
他忽然怒了,非常的愤怒:“那些女人又如何?我只是想要你……芳菲,我只是想要你,这有什么错?我本来就喜欢你……我又不喜欢她们……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碰他们了……”
这是他做好的打算。想得那么美妙。
隐居在这里。
太上皇,皇太后——正好一对。
而且,太上皇,可没有义务,再去掌管什么生儿育女了——没有必要。这个义务和权力,今后,就属于自己的儿子了——完全属于宏儿了。
自己,方才应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了。
他一直压在她的身上,轻轻的,声音那么温柔:“芳菲……我们都太累了,这些年,从未好好休息过……以后,我们就这样在一起。静静地度过后半生,不好么?反正,现在宏儿登基了,我们只需要幕后处理一些事情。日后,他大了,我们就更无须操心了……”
没有人回答他,他仿佛在自言自语。
他的声音忽然充满了,软弱,充满了哀求:“芳菲……你别怪我。我这样,的确是出自我的私心。我怕,我和父皇,和祖先们的命运一样……不,我不想那样!真的不想。我这一辈子,从小到大,从未为自己活过,从没有过过一天自己真正想要的生活……我受不了了!就算是皇帝又如何?还不是处处受人掣肘……现在,我想改变一下。想过几年安乐的日子,纵然死了,我也不怨恨了……”
果然,他也是害怕的。
人人都是害怕的。
死神在敲门。
那么强大的命运的诅咒。
甚至,他和他的祖先们一样,和罗迦一样……在最后的关头,忽然变得举止错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