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路程行进到一半的时候,维里蒂收到了来自瑞文戴尔的信件。除了路德和菲查伦对他的嘱咐之外,还有米兰达对西弗勒斯事情的详细转述。维里蒂都没有察觉,在看到西弗勒斯被曼托男爵和马尔斯魔导师质疑的部分时,他将羊皮纸捏得有多紧。
一直看到最后,沃伦自愿效忠西弗勒斯逃脱了惩罚,维里蒂微微垂着的眼帘遮挡住了他眼底莫测的神色。
西弗勒斯还真是个容易心软的人。维里蒂将信件再次看了一遍,勾起了嘴角。
拿起纸笔,维里蒂骑在马上,匆匆写下了回信,然后放进魔法信鸽的空间脚环之中,看着吃过了奖励的食物之后,振翅再次飞向瑞文戴尔的魔法信鸽,维里蒂的心情变得好了起来。
西弗勒斯是晚上收到维里蒂的信的。瑞文戴尔城堡的仆从将信转送到了魔法公会。
洗过澡正在房间中看书的西弗勒斯,带着一丝矛盾,视线久久地落在那封信上面。
以前他和黑魔王之间也有过几次通信,在他刚刚成为食死徒不久的时候。黑魔王会在信件中为他解答一些黑魔法方面的难题,也会用信件告诉他需要熬制哪几种魔药,一般伴随着这样的信件,还会有充足的魔药材料。
可是后来,黑魔王更喜欢用黑魔标记来召唤他的仆人。每次去见他的主人,都会伴随着疼痛和恐惧。
现在的黑魔王重生成为了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的少年,一模一样的相貌和性格——当然除了后期黑魔王变得疯狂的那样子——以及那种源自于灵魂的熟悉感,让他可以确认自己没有认错人。可是维里蒂的一些举动让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尤其是像现在这样,如同真正的好朋友一般通信。
西弗勒斯最终还是伸出手去,将信拿了过来。慢慢地打开,黑魔王那熟悉的花体字再次展现在他眼前。
维里蒂并没有像前世的贵族们一般,用绕口花哨的词句来写这封信。虽然用词同样优雅,但更像是一个这个年纪的少年在对自己好朋友表达祝贺和羡慕,在看到米兰达信件里说的西弗勒斯的事情之后。
他说当时在听西弗勒斯讲到曾经学习过药剂学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西弗勒斯竟然拥有这样让人钦佩的水准。还笑道,恐怕老师安东尼也会被这个消息吓一跳。而他也对西弗勒斯被人冤枉侮辱一事感到非常愤慨,西弗勒斯原谅沃伦剑士并接受了他的效忠这件事更让他有些抱怨。
‘难道西弗勒斯没有想过,让我来成为你的契约追随者?’
西弗勒斯的视线落在这样一行字上面,心口猛地一跳,然后就不由自主地冷笑了起来。让黑魔王成为自己的契约追随者?!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个笑话?就算黑魔王没有前世的记忆,身为瑞文戴尔公爵的唯一孙子,一个魔法、剑术两方面的天才,要当他的契约追随者?说出去任何人都会觉得他是头脑发昏在说疯话吧!
西弗勒斯拿着信件的手指微微一动,将信丢到了地上。
可他却再也看不下去书上的哪怕一个字。
维里蒂那张带着优雅笑容的面孔始终浮现在他的脑海里。他曾经背叛过这个人,这个信任、器重他的人……
可他杀了莉莉!西弗勒斯双手捂住了脸,然后贴在膝盖上。他告诉自己是应该怨恨这个人的。他杀了做母亲不久的莉莉,杀了被自己从九岁开始就当作是生命阳光的女孩!
然而,在尖叫棚屋最后那一刻,一直被当作是疯狂得失去了理性的黑魔王,用那双红眸久久看着他的时候,他似乎有一刻看出了那里面藏着的失望和悲哀。就是这种眼神,让他觉得自己确实应该用死来为背叛赎罪。
然后他如愿以偿地死了,被他的主人下令杀死。
重生在这个世界中,恢复了所有记忆后,他对于背叛一事更加难以释然。甚至,超过了莉莉的死。
因为他知道,以邓布利多的计划严密性,和黑魔王当时的不理智状态,救世主破特先生一定会赢,区别就在于那个男孩能否幸运地活下来。
而黑魔王,是死定了。
他的主人的死亡,有他的功劳,他背叛的功劳!
这种矛盾的感觉几乎让当时还是婴儿的他彻底崩溃。是来自爱莎和莱纳斯的温暖渐渐让他接受重生的事实。
可是现在,他居然和重生的黑魔王有了牵扯不清的联系。
西弗勒斯深深吸了一口气,才从手掌中抬起头来。视线再次移向了摊在地上的那封信。
信还是被他捡了起来。不管维里蒂说那句话的目的是开玩笑也好,还是试探也好,他暂时先无视吧。
在信件的末尾,维里蒂轻描淡写地提到,车队在昨天中午遭遇了一次非常危险的袭击。死了四个人。却对于自己是否受伤只字不提。
西弗勒斯反复地看了几遍这段话。心中有些自己都不愿承认的担心。
维里蒂再怎么天资超群,战斗经验丰富,可身体年龄毕竟只有十二岁,目前也只不过初级剑士的水平。在那般凶险的状况之下,不受伤太难了。
这一夜西弗勒斯没有睡好。
他也有些吃惊,不过想着维里蒂确实对自己很好,还有米兰达昨天的维护,西弗勒斯又给自己找到了借口。抛开前世的纠葛不提,单只看认识维里蒂之后发生的事情,他都不应该对维里蒂的状况无动于衷。
西弗勒斯在沃伦过来之后,将自己写的简短回信和几瓶药剂一起交给了沃伦,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