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快的杀戮之后是一地狼藉。有完整的,有残缺的,还有零零碎碎的。有死的,有伤的,还有趴在尸体下装死的。当佣兵团的士兵开始挨个给尸体或非尸体补刀的时候,有些装死的会突然暴起,然后夺路而逃,然后被队伍里的斥候一箭射倒,再被嘉兰微笑着分尸。
“行了,抓紧时间。”达芙妮见战场的打扫进行地差不多了,便下令道,“把自己的粮袋装满,把太阳神的徽记都摘下来。第一队点火,第二队,去看看还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两个十人队领命去了。嘉兰寻了一块亚麻布擦拭着自己的武器,看着那些维尔萨南方森林种的劣马,目光中难得地有些惋惜。
“这些马要是能带走的话……”她砸吧了一下嘴巴,“虽然不是好马,但在伯斯林城也算是值钱的货色了。”
这是自然。拖拉机上不了台面,但那也不便宜。达芙妮眼中也有些不舍,但这些驮马根本就没有马具。即使是受过骑术训练的达芙妮也只能勉强将自己固定在光背的马匹身上,更别说那些没骑过什么马的奥赛丁老兵了。
“这里装的是马具!”一声惊喜的呼喊,“感谢奥丁!”
看来对马匹有意思的不止这两个指挥官。
一批送往东方前线的马具被装在三辆小车上,外边蒙着一层防水的油布。它们原本是用来作为战略储备,以备前线马具的损耗,或者武装新的骑兵——那种并非精锐,但却有效的骑射轻骑兵。
有备无患嘛,虽然他们现在算是资敌。
“每个人一匹马,快!”达芙妮兴奋起来,“停下所有工作,卸马,上马鞍!不会的让别人教你!”
折腾了一会儿,那些原本将一辈子拉车的劣马被披上了马鞍,套上的缰绳,隐隐有些军马的意思。
“每个人再带上一柄长剑,装满粮袋,然后可以点火了。快,快,快!”达芙妮催促道,“然后上马跟着我走!”
这支辎重队终究不是为了被劫而存在的,所以佣兵团的士兵并没能从货物里找到纵火需要的油料。但粮食本身就是可燃的,无论是小麦还是面粉——就算捏成了面条也无法改变它们可燃的性质,哪怕是最天然的。木质的板车不好点燃,但毕竟是木质的,烤上一会儿也就可以着了。
放火的事情又耽误了一些时间。在达芙妮带着那些紧张地将自己固定在马背上的士兵遁入森林的十五分钟之后,一支装备齐整的军队从道路的拐角处出现了。
他们匆忙赶来,终于赶上了辎重车队最灿烂的火光。
警报和通缉令将在未来的四个小时里传遍整个路段。到了那时……
也没有人知道袭击者去了哪里。奔袭是这个时代最为有效的战术之一,而小队突袭和一击而走则是根本无解。除非从发现敌人开始就紧紧跟在对方身后,不然在这个通信技术极度落后的时代,被袭击者永远只能得到新的袭击报告,然后在恼怒中等待对方犯下致命的错误,或者满意地离去。
如果说要报复的话,也就只能互相袭击了。
埃拉休斯骑士现在就紧紧地咬住了这群胆敢袭杀圣武士的邪恶异教徒。如果他们仅仅是袭击了一个村庄,那他可以不追:他会为死难者祈祷。如果他们仅仅是抢劫了一群路人,他也可以不追:他会用睿智的真神教诲来安慰被劫者。如果他们仅仅是杀死了一群士兵,他也可以不追:他会表彰殉道者的功绩。
但这些异教徒袭杀了一名圣武士,他不得不追。事实上,埃拉休斯骑士追地一点都不勉强,所有的士兵都追地心甘情愿。
他们杀了圣武士!
“就是这里。”埃拉休斯骑士回到了他遭遇伏击的地点——这时辎重队还紧张地行走在茂密的森林之间,“他们怯懦地逃跑了!”
这句话说的很响亮,很好地鼓舞了士兵们的士气。
“侦察兵!”他喊道。七名士兵从队列中出来,走到了圣骑士——现在是圣武士的面前。原本是有八名的,但第八名侦察兵已经被猎弩射杀了。
“追寻异教徒的足迹,为了真神的荣耀与尊严,将那些该死的耗子从这片森林里找出来!”骑士命令道。
乔尼行军的足迹并不难找,佣兵团长原本就没有刻意地掩饰。几名侦察兵四处查看了一下,非常肯定地回报:“他们往这个方向去了。”
“前面带路。”骑士下令,“士兵们,追击!”
当阳光灿烂的时候,我们往往不会注意到一根蜡烛的光芒。艾丝翠儿和她身边的两名斥候在大军出行的某一段脱离了队伍,在周围绕了一个圈子之后躲上了三颗高大的树木。这些树木的树冠很茂密。它们或许在冬天曾经枯萎过,但现在已经长了回来。
艾丝翠儿跨坐在一根粗壮的树干上,静静地坐着。她有时会向另外两颗树的方向瞄上一眼,但什么都看不到。这让她很满意——这说明敌人也无法发现斥候的踪迹。
有密集的脚步声传来。这让艾丝翠儿紧张起来。她慢慢调整坐姿,扭过身子,透过树叶的缝隙张望着。
没错,是白袍子来了。
神殿军的侦察兵没有注意到几个朝相反方向的痕迹。那些痕迹很淡,几乎被林中厚厚的落叶所掩盖。或许他们注意到了,但却并没有引起重视。这些脚印可能是属于逃兵的,属于那些畏惧真神勇士威严的懦夫。他们完全没有往其他方向去想。
他们紧紧盯住大群敌人经过的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