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看到这里,浅夕泪珠便扑簌簌往下掉。【网首发】
随着身子日渐沉重,她心思仿佛也脆弱了许多。自大哥秦钦离世后,秦阆实际上就已是秦家嫡长孙,怨不得连秦相也舍不得,想留他在京里。他却仍是放不下,还要回郢水关去……究竟所为何事,所有人都心知肚明。
旁人也还罢了,唯独洛氏惦念着一双儿女,牵肠挂肚,不知道会哭成什么样。小五儿还才牙牙学语,懵懂无知,哪里能宽慰到母亲的心。
“二哥……”熟悉的称呼再唤起来,已经艰涩而生疏。
当年之事半点也不怪他,他却搁不下,郁成心结。
秦月澜在信中说,事情要如何处理,一切但凭浅夕的意思,二哥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自有他分寸……浅夕却晓得,秦月澜是心存不忍,盼着她能替秦阆解了负疚,放下那段过往。
一夜辗转,又是天明。
将反复看了数遍的信函在香鼎中焚了,浅夕出去站在廊下,一任轻风盈面,看着眼前银妆素裹,琉璃般的清朗世界。
别人信不过,秦阆她还信不过么……只是,秦阆心中那段缱绻情愫唯有她知晓。若然相认,真不知对他是喜还是忧,是对还是错!
心中犹豫不定,脚步却早已不听使唤。
广阳宫离得也不甚远,浅夕足足走了大半时辰。
这厢惠帝用罢早膳,看着浅夕额间微汗,一脸愁色自外头进来,不觉意外吃惊。
神色恍惚,浅夕根本听不清惠帝在问什么,末了才哑声道:“听说除夕之夜,皇上召了乐人优伶入宫,还在西山安排了焰火?”
“呃……这个,这个嘛!”惠帝汗颜。
这大半年来,他实在过的无趣之极,偏国库里捉襟见肘,他想要如何也由不得他。如今抄了郭、谢两家,少府库里顿时宽松不少,他便悄悄安排了不少节目,趁着新年好生乐一乐。
“百姓哀苦……”浅夕默然开了个头儿。
惠帝扶额头疼:“朕知道,朕这就……”
“放一场焰火,除旧迎新,提振民心,抖擞精神,也无甚不可。”浅夕面无表情。
如闻仙音一般,惠帝意出望外:“爱妃此言当真?”
“皇上若是信得过臣妾,此事就交由臣妾去筹备吧!”
“好,当然好!”
惠帝兴奋的直搓手,不用他出面,享现成的,还有比这更好的么。
“只是人多手杂的,宫中侍卫群龙无首,卫尉一职尚无着落,臣妾行起事来,总是不甚放心。”眼中终于有了些波动,浅夕抬头望向惠帝。
惠帝早高兴的忘乎所以,哪里会多想什么:“卫尉本是内廷官,从前霍斌太不像话,这回,爱妃瞧着谁合适?”
“臣妾想着,刚回京的秦校尉就不错,”浅夕不敢大意,小心措辞道:“听说他是秦家嫡长孙,这次回京,秦相恐也有向皇上求官的意思,只是碍于举贤避亲,不好说罢。”
“嗯,爱妃所言,甚是有理!倒是朕疏忽了。”抚掌点头,惠帝忖道:“秦相年迈,朕本该体恤。这次秦阆又立下大功,朕还不知如何行赏,如此提拔了搁在朕身边,倒是适宜的很。”
“任免之事,臣妾怎好置喙,还是皇上瞧着办吧,臣妾这就告退了。”
到底心虚,浅夕也不管惠帝会不会就此定下来,扔下这一句,便落荒而逃。
“二哥,莫要怪我……”
浅夕一路疾走,琼花瞧着她脸色有异,便召来步辇,紧张恳求道:“娘娘,雪天地滑,还是乘辇吧,没得累坏了小世子。”
似乎真的觉得肚子有些抽痛,浅夕坐进辇中,才心神稍定。秦阆桀骜不恭的模样又浮现在她眼前那才是二哥的真性情罢,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就算全天下的人看他不顺眼,他照样可以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我行我素!
来日方长,二哥还年轻,总有一筹壮志的时候。此时此际,怎能让他陷在一场虚无无果的情愫里,英雄志短?留下他,信任他,让时间来帮他……眸光微漾,心中灵犀闪动,浅夕唇角浮起释然。
她本该相信二哥的,不是么?就算所有的人都不信他,她也该信他,是也不是?亲人的信任,就是最大的鼓励,二哥早已不是当年的青葱少年,边塞的风霜磨砺了他的意志,两度远行锻炼了他的心性,不过只是纤薄如纸的一层心障而已,还怕他早晚一日不堪破么!
***
圣旨一下,便是铁板钉钉。
秦阆年纪轻轻便做了卫尉,窦老太太和洛氏欢喜的差点儿晕过去,直呼圣上英明,天意怜恤。
秦鸿谦有些惊疑不定,秦阆却是愤懑到了极处!
已经快一年了,他日|日在边关打听,四妹却像春风无痕一般,了无踪影。初时的信心满满,现在都已化为了担忧和迷茫,沉重而无以言表的思念几乎日夜凌迟他的心……
当时是他硬要将四妹带回家,才会中了毒;也是他为了私心,带着四妹远赴柔然求药……他害的四妹容颜尽毁,有家不能回,所以上苍才这样惩罚,教他再也寻不到她么。
其实这些秦阆都不在乎,他怕只怕四妹是毒未痊愈,不然以四妹对裕王一番情意,怎么会不归家,难道真是出了意外?
百般懊恼愤懑,秦阆的觉得自己的心仿佛要爆掉一般,只想仰天大吼,才能稍稍纾解。可惜这里不是边关,没有千里雪山万里草原可以让他驰马发泄,洛氏期待又凄哀的眼神绵绵如茧,缠裹在他身上秦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