掩饰父子间的尴尬,掩饰惠帝的心虚。首发)
太子俭一言不发,心中都是对父皇的失望。他正在跟随董惟元学习经典礼仪,深知惠帝这等白日宣淫的做法不是人君之道。
还有刚刚被驱逐的赵后,从感情上,太子俭也实在难以原谅自己亲眼所见的事实。
父子间嫌隙已生,无人知道真相!只有华宫里的柔妃和严若儒,听着程心若带回来的消息,欢喜兴奋。
“赵以为她保住命,就能给太子多一层保障?真真是好笑,便是她人在宫里,也未必能护太子周全,何况还是远在行宫!”柔妃一脸得意,又朝程心若道:“此番皇上必然恼了太子,这些都是姐姐的功劳。”
程心若深低了头,笑意勉强。
严若儒踌躇满志,鼻中微哼:“左右皇上虽不易,激怒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还不简单么!太子只要因此记恨皇上,便不会再与皇上亲近贴心,皇上也必然会越来越不满太子。长此下去,哪里还用咱们做什么,太子早晚自绝其路!”
闻言,柔妃目光盈盈望向严若儒,里头满满皆是倾慕赞许。
见没了自己的事,程心若便无声退下,身心都是透骨寒凉。
今早,她被柔妃遣去给惠帝送羹汤,并受命诱引。但让她没想到的是,此举最终的目标竟然是才十多岁的太子。
在水榭里,被太子撞破的那一刻,程心若几乎羞恨欲死。 惠帝怒气冲天,她苦苦哀求,只求惠帝怜惜隐忍,莫要声张。否则,以惠帝的暴躁,只怕会把太子鞭打到爬不起来。
但是此刻,听了柔妃和严若儒的对话,程心若这才知道,自己那时的濒死挣扎,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疲惫地摘下头上的雀钗,程心若拈在手中,仿佛有千斤之重。
这雀钗是柔妃特意叮嘱过,让她务必把一件随身之物抛在显眼处……现在,她知道柔妃的真正用意了。
早晚有一天,柔妃会让她戴着这支钗出现在太子面前,借此彻底摧毁太子对皇上最后一点尊崇之心,让父子二人感情弥合,彻底变为不可能。
但是,她与惠帝的私情,也因此曝露了。
太子是不会说出去,但是太子日后一定会设法要了她的命!
柔妃,她这位骨肉血亲的妹妹,为了达到目的,根本不曾把她的声誉性命当做一回事……又或者,还有一种解释,柔妃已经打定主意要取太子的命,所以才会这般无所忌惮!
皇储争夺从来都是以血为代价,程心若不禁打了个冷战。
另一边,浅夕查了一圈儿还是一头雾水,连芳怡也没有什么线索。
浅夕思及秦月澜所言,太子对受笞之事三缄其口、避而不答,就连在穆太后面前都不愿意吐露半分,分明是有难言的苦衷。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让太子殿下这样羞于启齿……”浅夕苦苦思索。
羞于启齿么?芳怡眼神闪烁几下,压低声音道:“有件事奴婢也吃不准,不知当讲不当讲。”
“都这个时候了,司针何须顾虑?”浅夕询问。
芳怡附耳在浅夕肩侧道:“前些日子,奴婢去华宫时曾说到,心若夫人伺候孕妇不该穿广袖长裙。后来,柔妃特意拨银子过来,命尚衣局给一应贴身服侍的人都更换了夏衣。其中以心若夫人的衣裳最多,且件件妩媚娇艳,奴婢总觉怪异……”
话虽点到即止,浅夕却领会了芳怡的意思。
女子总是善妒的,柔妃在自己有孕之时,将嫡姐打扮的这样娇艳动人,实在不合常理!除非当中另有算计。
一一细思过去,浅夕心头震惊。
之前,新美入宫,个个环肥燕瘦,惠帝却频频冷落,每日都要去华宫!肖氏姐妹那样天生尤物,惠帝才不过宠幸了数次,按理应该还在兴头之上。可事发后,惠帝说杀便杀,毫不怜香惜玉。
难不成说,惠帝的兴头根本不在这上头,而真正俘获了帝心的,早就另有其人!
牵唇冷笑,浅夕慨然:“柔妃娘娘还真是有男儿心胸,就连谋略也算得上六宫头一份儿。这般固宠的手段,谁能想得到?心若夫人都已经过了花信之年了吧!”
“是,夫人比柔妃娘娘还要长两岁。”芳怡点头:“帝姬的意思……竟真是心若夫人不成?”
“是与不是,要分辨也简单。”浅夕回身道:“司针只需动用所有耳目,查清楚太子早间问安之时心若夫人的行踪,可有去过广阳宫!若能查实,此事便八九不离十了;若是不曾去过,咱们还须再另想法子。”
芳怡沉吟应道:“若只查夫人一人,想来不是问题。”
“司针务必要快些,若是太子真的撞见了什么,须得赶紧开解。不然,一旦郁成心结,对皇上生了怨怼,还不知要做出什么事来!”浅夕正色。
“奴婢省得!”不敢大意,芳怡当即下去安排。
广阳宫里到底不便查问,芳怡便先设法教人在华宫旁敲侧击,果然,那日辰时左右,没人在华宫里见过程心若。有了三分底气,芳怡有的放矢。将华宫到广阳宫的大小路径,一一查过,暗访了整整一日,硬是坐实了程心若的行踪。
又是次日清晨,浅夕在永乐宫请过安,得了穆太后允许,便前去探望太子俭。
芷兰苑里依旧清雅宁静,一山一石浅夕都如铭刻在心。上一世,她便是在这里养伤,也是在这里心生绝望。
而此刻,这芷兰苑的新主人,也正在心痛难当之际。
卧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