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砚台笑道:“这房子原本的主人是这家的姑娘,种了许多花花草草,值钱的摆设,小一点的被主人家带走了,笨重一点的也被上一位县尊大人给搂走了,我听袁知县新雇的下人说,这地方被充公以后,好几个月没人住,架子上的其他花早就枯死了,,倒是这些刺头儿都还活着!花盆都堆在窗户底下了,鹂娘若是想要种东西,可以再拿出来种,他家的花盆成套的,用原本的盆好看些。
黄鹂看看那仙人球,还有那空荡荡的架子,忍不住叹了口气:“屋子里的花草,虽然风吹不到雨淋不到,可是却全靠主人浇水才能活……再好看又如何?还不如长成个刺头命大呢!”
月季道:“姑娘这是又想起什么了?”
黄鹂叹了口气:“我是听马姑姑说起前任县尊,想起何翠娘了!她过去虽然苦,可是就算被亲叔叔卖了,还是能拼死一搏跑出来告状。可后来做了王县尊的小妾……只怕什么都由不得自己了。就跟着架子上那些枯死的花草一样,开的好坏全看主人。”
马砚台摇了摇头:“她也是运气不好,若是再晚几个月,赶上袁知县,定能给她安排好!这府里的下人,好几个是才招进来的灾民”
黄鹂还不觉得什么,月季却觉出了问题:“灾民?不知根不知底的放在家里能行么?”
马砚台笑道“袁知县自然是考虑周全的,比如这院子另一个丫鬟,便是灾民,她的亲弟弟被袁知县送去携幼馆养着,若她在这里做活,一旬才能见一次弟弟,要么她就到外头自己找零活去,能天天去看弟弟,可是没有知县作保,有几个人敢雇灾民?有个牵绊,便是底细不是很清楚,又有几个能不顾自己亲人?袁知县真的是个好官,也确实会做官,换了别人,只怕最多也就是让人弄几个粥棚,心稍微硬一点的,会把人圈起来不许到处走动,每日发点吃的,让他们饿不死也没精神闹事最好。等过阵子直接遣返,干脆利落还能落个善心的好名声,便是死个一二成,也可以推到灾民体弱上头。袁知县这样给人找活干,其实也就适合灾民不是很多的情况,但就算这样,大部分的官员也不乐意去做,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让一些能挑刺的人说起来,还会说他让人骨肉分离……可要能过的安生点,谁在乎稍微分开几日?这样子灾民能安置好,地面儿上也安静……”
正说着呢,外头传来脚步声,还有女孩子在外头问可否进来的话语,马砚台笑道:“说曹操,曹操就到。凌波,你进来吧!”
门一响,一个小姑娘端走了进来,她个子比黄鹂还要矮一些,袖子用攀膊拽到胳膊肘上头,露出手臂跟一双手来,那手臂瘦的厉害,干巴巴的几乎只剩一层皮,脸也瘦,只是比起手来,脸色倒是还不错,她看到黄鹂,赶紧跪下来磕头。
黄鹂笑道:“快起来吧,我这里不用跪的,你名字倒是不错!很雅致,。”
小丫鬟有些不好意思,低了头讷讷道:“这是县尊大人给起的名字,我本来叫三丫的。”她带着浓重的外地口音,但听得出是在努力说官话。
黄鹂心说从大水里逃出来的姑娘,给起名踏波,袁县尊你还真是有想法,正想着呢,那小丫鬟又说:“我那日在府衙见到湖水便要绕着走,大人说既然我已经从大水里跑出来了,便不该再怕水,该水怕我才是,就给我起名凌波,说是踏波的意思,可以把水踩在脚底下的……说也奇怪,我起了这个名字之后,就真的不怕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