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这跟您有什么关系呢,瓦朗蒂娜,只要我觉得这样很幸福,只要我觉得我这绵绵不尽的等待能得到补偿,而这补偿就是见到您哪怕五分钟,就是听到您说上哪怕几句话,就是这样一种根深蒂固、永不磨灭的信念:相信天主从未创造过像我俩这样和谐的两个心灵,从未像这样奇迹般地把这两颗心结合在一起过,相信他绝不会让这两颗心分开。”
“好吧,谢谢您,马克西米利安,就请您为我俩抱着希望吧;这样我会快活些。”
“您到底出了什么事,瓦朗蒂娜,要这么匆忙地离开我?”
“我也不知道。德·维尔福夫人派人请我去,说是要跟我谈谈有关我的部分财产的事。唉!我的天主,就让他们把我的财产都拿去吧,我是太有钱了。但愿他们拿去以后,就能让我安静、自由地待着;我就是那么穷,您也会爱我的,是吗,马克西米利安?”
“噢,我会永远爱您。只要我的瓦朗蒂娜在我的身边,而且我能确实感到没有什么人可以再把她从我手里夺走,贫富对我又有什么要紧的呢?但您不担心这次谈话大概会和您的婚事有关吗?”
“我不这样想。”
“现在,听我说,瓦朗蒂娜,什么都不必怕,因为只要我活着,除您之外,我绝不会再爱别的人。”
“您说这句话是想让我觉着踏实吗,马克西米利安?”
“原谅我,您说得对——我真笨。哦,我是想告诉您,那天我遇到了莫尔塞夫先生。”
“嗯?”
“您知道,弗朗兹先生是他的朋友。”
“那又怎么样?”
“莫尔塞夫先生接到弗朗兹的一封信,说他很快就要回来了。”
瓦朗蒂娜的脸变得煞白,她倚到门上防止跌倒。“这能是真的吗?维尔福夫人是为这件事来叫我的吗?不,这种消息好像不会要她来通知我。”
“为什么不会?”
“因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看来维尔福夫人暗地里反对这件婚事,虽然她并没有公开表示反对。”
“是吗?那么我觉得我简直该崇拜维尔福夫人的了。”
“别这样忙着去崇拜她。”瓦朗蒂娜面带忧郁的微笑着说。
“如果她反对您嫁给埃皮奈先生,她多半是愿意另提别的亲事呀。”
“不要那么想,马克西米利安。维尔福夫人并不是挑剔男方,她压根儿反对结婚。”
“反对结婚!如果她那么讨厌结婚,她自己为什么要结婚呢?”
“您没明白我的意思,马克西米利安;事情是这样的,一年前我提出要进修道院的那会儿,她虽然也说了些她认为在责任上非说不可的话,劝我别那么做,可是暗地里却觉得正中下怀;就连我父亲,我相信他一定是受了她的怂恿,也同意了我进修道院;最后还是我那可怜的祖父才劝住了我。这位可怜的老人,他在这个世界上只爱我一个人,而且,要是我这么说是亵渎神明,愿天主宽恕我,在这个世界上也只有我一个人爱着他,您没法想象,马克西米利安,当时在老人的眼里闪现的是怎样一种表情啊。您可知道,当他听说我的决定,对我望着的时候,这目光中包含着多少责备,这既没呜咽,也没叹息,悄悄地沿着木然不动的脸颊含着多少绝望啊。啊!马克西米利安,我当时心里涌上一种就像是内疚的感觉;我跪倒在他跟前喊着说:‘原谅我!原谅我!亲爱的爷爷!随便他们怎样对待我吧,我再也不会离开您啦。’听了这话,他抬起眼睛望着上天!马克西米利安,我也许还得受很多苦;可是亲爱的爷爷的这道目光,已经事先补偿了我将要遭受的那些苦难。”
“可爱的瓦朗蒂娜,您是个天使。我真的不知道像我这么一个在沙漠里东征西剿,以砍杀阿拉伯人为业的人——除非上帝真的认为他们是该死的异教徒——我不知道我有什么值得得到上帝优待的地方,他把您托付给我。但告诉我,您不结婚对维尔福夫人能有什么好处呢?”
“我不是告诉过您我很有钱,太有钱了吗,马克西米利安?我从我的母亲身上可以继承到五万里弗尔左右的收入。我的外祖父和外祖母,就是圣·梅朗侯爵夫妇,也可以给我同样大数目的钱,而诺瓦蒂埃先生很明显也想立我做他的继承人。我的弟弟爱德华,他的母亲没有什么东西可以遗赠给他,所以和我一比,他就困难多了。而夫人疼爱爱德华,我要是做了修女,我父亲就成了侯爵夫妇和我的全部财产的法定继承人,最后总便全落到他儿子的户头上了。”
“啊!真不可思议,一个这样年轻美丽的女人竟会这样贪心。”
“她倒也不是为了她自己,而是为了她的儿子。您认为那是一种罪恶,但从母爱用度看,这还是一种美德呢。”
“可您不能妥协一下,分一部分您的财产给她的儿子吗?”
“我怎么能提这样的一种建议呢,”瓦朗蒂娜反对说,“尤其是我怎么能向一位总是自我标榜无私心的女人提这种建议呢?”
“瓦朗蒂娜,我从来把我们的爱当做一个神圣的东西。所以我拿恭敬的幕布把它包裹起来,藏在我灵魂的最深处,没有哪一个人知道它的存在,甚至我的妹妹也不知道。瓦朗蒂娜,您准不准许我向一个朋友透露我对您的爱,跟他结一个莫逆之交?”
瓦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