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这样的话,我情愿永远留在这儿了。”
“环境是您无能为力的,我亲爱的先生,‘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安德烈叹息了一声。“但是,”他说,“在我留在巴黎而不必非得离开的期间,您真认为我可以拿到您刚才向我说过的那笔款子吗?”
“可以。”
“从家父手里拿吗?”安德烈略带不安地问。
“是的,您可以亲自向令尊要,那笔钱威尔莫勋爵可以担保。他按令尊的要求,在唐格拉尔先生那儿开了一个月支五千法郎的户头,唐格拉尔先生的银行是巴黎最保险的银行之一。”
“家父打算长住巴黎吗?”安德烈问。
“就住几天,”基督山答道,“他的职务原因,不便一次离开两三个星期以上。”
“啊,我亲爱的父亲!”安德烈喊道,显然很高兴他这么快就离开。
“所以,”基督山说,假装误会了他的意思——“所以我不再拖延你们这次难得的会面了。您做好准备去拥抱您的可爱的父亲了吗?”
“我希望您不会怀疑这一点。”
“去吧,那么,在客厅里,我的青年朋友,可以看见令尊正在那儿等候您。”
安德烈向伯爵深深地鞠了一躬,朝隔壁的客厅走去。
伯爵目送他走去,等到见他消失在门后,就揿了一下装在一幅画上的按钮。只见画框稍稍移动,露出一道设计得很巧妙的缝隙,刚好能让人看清隔壁客厅里的情景。安德烈随手把门带上,朝着少校走上前去,少校刚才听见他的脚步声时,已经站了起来。
“哦,亲爱的父亲,”安德烈大声地说,好让伯爵隔着关紧的房门也能听到,“真的是您吗?”
“您好吗,我亲爱的儿子?”少校郑重地说。
“经过这么多年痛苦的分别后,”安德烈以同样的口吻说,并瞟了一眼那扇门,“现在又重逢了,多么让人快活!”
“真是这样,经过这么多年的分别。”
“您不拥抱我吗,先生?”安德烈说。
“可以的,如果您愿意的话,我的儿子。”少校说。
于是那两个男人像在舞台上演戏样的拥抱起来,也就是各自把头搁在对方的肩胛上。
“那么我们又团圆了吗?”安德烈说。
“又团圆啦!”少校回答。
“永远不分离了吗?”
“不,我亲爱的儿子,我相信,您现在会将法兰西当做第二个祖国看待的。”
“的确,”青年说,“离开巴黎,我会伤心的。”
“至于我,您明白,我是不能在卢卡意外的地方生活的,所以我要尽快地返回意大利。”
“不过,在您动身前,亲爱的父亲,您会把便于鉴定我血缘关系的证件交给我的吧。”
“毫无疑问,因为我是专程为此而来的,我煞费苦心来找您,目的就是要把这些证件交给您,为的事我们以后不再二次奔波了,否则,我的有生之年就得花在这上面了。”
“那么,这些文件在哪儿呢?”
“就在这儿。”
安德烈把他父亲的结婚证书和他自己的受洗证明书一把抢过来,急不可待地打开它们。饲榇司爸下,他的急切是很自然的。打开之后,他十分迅速地把它们看了一遍,看得出,他是常看这一类文件的;从他脸上的表情可以看出他对文件的内容极感兴趣k看完那些证件的时候,他的脸上洋溢出一种无比兴奋的表情k用一种最古怪的微笑望着少校,用非常纯正的托斯卡纳语说:“那么意大利已废止苦役船了吗??
少校身子挺得笔直。
“什么?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因为编造这一类文件是要吃官司的。在法国,我最最亲爱的父亲啊,只需做一半这种程度的手脚,他们就会把您送到土伦去呼吸五年监狱里的空气的呀。”
“请您把您的意思说明一下好不好?”少校极力做出一种庄重的神情说。
“我亲爱的卡瓦尔康蒂先生,”安德烈按住少校的胳膊说,“人家给了您多少钱,让您来当我的父亲?”
少校想开口说话。
“嘘!”安德烈压低嗓门说,“我来给您做个榜样,好让您放心;人家给我每年五万法郎,让我来当您的儿子:所以您该明白,我是不会否认您是我父亲的。”
少校神色不安地朝四下望望。
“嘿!放心吧,没别人,”安德烈说,“再说,咱们说的是意大利话。”
“嗯,我么,”卢卡人开口说,“他们给我五万法郎,一次付清。”
“卡瓦尔康蒂先生,”安德烈说,“童话故事您信不信?”
“从前不信,可现在我没法不信了。”
“这么说您是有些证据的喽?”
少校从贴身的钱袋里掏出一把金币。
“喏,瞧见了吧。”
“那么,您以为我可以相信人家对我的许诺喽?”
“我相信这许诺。”
“您相信伯爵这位正直的人将会恪守诺言吗?”
“百分之百地靠得住。但是,您要明白,要达到此目的,我们各人的戏必须演下去。”
“那怎么样才……”
“我当一位慈父……”
“我当一个孝子,既然他们选定了我做您的后代。”
“您这个‘他们’是指谁?”
“天知道!我也说不出来,但我指的是那些写信的人。您收到了一封信,是不是?”
“是的。”
“谁写给您的?”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