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术士必须感谢那些人没有住在人口密集的地方,他知道人口越是密集,监控无法看到的地方就越少——那只幼崽与他的血亲拥有一座独立的住宅,住宅外面原先是花园,但现在已经被改成了菜地、仓库与鸡舍,但除了他们的狗和鸡之外,最近的邻居也有上百尺的距离,而且那几座住宅的窗户都是暗的,里面并没有人。
借着黑暗的遮蔽,术士很轻易地走到了茄子架后面,从这里可以看到住宅里面——透过直接落到地上的大窗,温暖的乳黄色光线照亮了巨大的餐桌,餐桌上摆满了食物,而那只幼崽正在得意而愉快地大吃大喝,他的父亲、母亲,还有祖父祖母都在殷切地劝他多吃一点——因为他之前捱了罪,吃了苦,他们叫嚷着要去投诉那些......不管是什么,总之任何一个让他们的宝贝受到了伤害的人,当然,他们也有安慰他说,别担心那些人的胡说八道,那只是小孩子的一时淘气,他不是道过歉了吗?他们也会赔钱,还要他们怎么样?更不用说,人不是还好好地吗......
这句话却激怒了那只幼崽,他直接抄起盘子,丢在自己的祖母脸上,大喊大叫,他当然不满意,他希望自己能真的杀了谁——盘子直接砸破了老人的鼻子,血流了下来,他却拍手大笑。
幼崽的祖父训斥了自己的妻子(对,不是幼崽)几句,她走开了,然后其他人继续围着他们的希望,说着,笑着,奉承着。
术士静静地等待着,直到幼崽终于觉得累了,要休息了,餐厅的灯熄灭了,楼上卧室的灯打开了,然后又熄灭了。
这家人养的狗是风行一时的藏獒,但也许正是因为不在风行,这只狗的状态很差,皮包骨头不说,浑身的毛发都污浊不堪,打着结,满是跳蚤,但每当有人经过的时候,它还是会凶猛地大叫,所以这些人并不担心有什么人偷偷跑到他们家里来——譬如说贼,但对于一个术士,就算他身在一个死魔法区,没有卷轴,没有魔杖,但他仍然可以拥有属于自己的武器——他之前在那座大宅里找到的,因为在负能量聚集的地方放置的太久而被浸润的石块研磨成的粉末——动物的本能与直觉比人类更强,那只藏獒趴在地上,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
术士低着头看了它一会,藏獒抬起头,它的一双眼睛是血红色的,术士看过这样的眼睛,只有尝过鲜活血肉的动物才有这样的眼睛。
这座住宅所占据的地块约有五百平方,术士打开装着负能量粉末的瓶子,把里面的粉末倒在一个一点五升的矿泉水瓶子里,水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是最容易被能量同化的物质之一,这里也不例外,这瓶水很快结出了一层薄薄的雾气。若是在另一个位面,这点负能量并不算什么,但在这里,这个没有魔法,正能量与负能量极其散乱又自由的地方,这些经过提取的负能量将会变得很危险——一定要解释一下的话,大概就类似于人体对药物的适应性,人体总是会对陌生的药物格外敏感,位面也是。
术士倾斜瓶子,将含有负能量的水细细地倒入地面,这里的庭院没有铺设水泥,对他来说也是一种优势——术士的速度很快,围绕住宅疾行了一周后,最初的水迹还未完全透过土壤,但已经有数之不尽的小虫疯了一样地从洞穴和根叶里爬出来,密集的程度就像是在地面和墙体上覆盖了一层厚重的灰土,它们先是蠕动,飞舞或是跳跃个不停,但突然,它们都全僵住了,就像雨滴一样噼里啪啦地掉落或是凝固在原处——它们的爪子还弯曲着,牢牢地抓着茎干,叶片或是土粒。
那座住宅里也是一样,但熟睡的人一时间是无法被虫子惊扰到的,毕竟大部分虫子都拥挤在地面上,少部分落在他们的脸上,也被随手抹掉——他们今天也真是很累了。
但随着负能量逐渐渗入地下,更深处的住客被惊动了,老鼠、蛇和蟾蜍,它们就和潮水那样涌上地面,然后术士又环绕着住宅走了一次,负能量逼迫着这些小动物飞快地钻进了住宅,这下子里面的人终于被惊动了,术士听见了他们的尖叫声,然后灯也被打开了,术士没有过多的等待,只是又走了一次,更为浓郁的负能量刺激着原本生活在黑暗中的生物,尖叫声变成了惨叫声,蛇和蟾蜍还在其次,但老鼠一向就是一种无比凶悍的动物,尤其是城市里的老鼠,它们因为充足的食物而变得膘肥体壮,牙齿尖利,也更不怕人,它们熟悉人类,就像是人类熟悉它们。
但它们可不熟悉负能量,它们只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胁,自己必须尽快逃走,任何敢于阻挡它们的东西都会被它们咬穿,咬碎!
术士注视着手里的矿泉水瓶,虽然做了防护,这具身体的手还是有被侵蚀的症状出现——他看向薄薄的窗帘后摇晃的黑影,一开始还能听到男人在叫骂着催促女人去打电话,现在却只能听到哀嚎连连,这时候露台上的玻璃门被猛地拽开了,那只幼崽的父亲扛着幼崽出现在露台上——露台上全是乱爬的老鼠和蛇,但他也顾不得了——里面的老鼠更多。
他用脚去赶露台上的老鼠时又被咬了好几口,男人索性一咬牙,也不赶了,一脚踩了下去,不管那种粘糊糊,鼓囊囊的恶心感觉与尖锐的疼痛,一把抓住了露台的栏杆就打算翻下去,但就在这个时候,一只老鼠落在了幼崽的头上,咬住了他的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