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这是他遇见博公子时的惯用姿态——
云淡感觉自己的心跳都要停止了,那家伙怎么无处不在,半点不给人清闲?
果然——
“你要是再跟这笨女人多说一句话,我就杀了你。”博公子就站在她身后,轻言轻语地对宗柏说道。
宗伯无奈地看了一眼云淡,垂下头道:“宗柏记住了。”
“后院施肥去。”
“是。”宗柏像见了鬼一样飞快地走了。
博公子气乎乎地凑近云淡,威胁道:“你要是再多跟我的任何手下说话套取交情,我见一个杀一个!”
云淡吓得冷汗直流。
博公子哈哈大笑,张狂明朗,发带指在身后,俊朗如神明。这么英俊的脸,却有着这么奇怪的性格,真叫人不敢接近。
从那天后,宗柏见到云淡,如同活鬼见到恶鬼,掉头就走。
再过几天,云淡就再也没有见到宗柏这个人了。
他也许,可能,真的被这残忍好喜又喜怒无常的博公子杀掉了。
云淡一想起这事,就有无限的愧疚,她不该跟他的下人多说话,不该拖累无辜的人。
兰原一直在修补,云淡从早忙到晚,博公子的下人会定时送来饭菜,皆面无表情一声不吭,她若是说句谢谢,他们就像见了鬼一样飞快离开。
天近黑时,她会结束一天的忙和,吃完饭,偷偷躲到大院里头去看一对小白鹿——
有一次,她刚进院子,就听到了博公子的声音,她吓得魂飞魄散,以为自己会抓包了,结果半天也没见那凶恶的脸出现,偷偷一看,见博公子正蹲在院中,捋着袖子拿着草干专心志致地逗着小白鹿,还时不时将它们举起来放在自己的肩膀上看着它们摇摇晃晃地落到自己的手中,然后将它们举到半空中舞来舞去,那样子就像个漂亮又任性的大孩子。
云淡倚在门边,看着他一个人在那玩得忘乎所以,也许是他天生太过优越,所以才总是这么不在乎别人的想法,那么尖锐自傲。他习惯了嚣张,习惯了伤害别人来体现自己的与众不同,所有他的单纯与童心,都只能在人后偷偷展示。
她很喜欢看到那样的他,自然,毫不伪装的真实——平时他每次动不动喊打喊杀的,其实也没有真正伤过谁,除了那个消失许久的宗柏以外。
但这个疑虑,十二天后就被宗柏的再次出现而打消了。
宗柏回到了原上。
云淡松了口气,他还活着。
宗柏显得很憔悴,虽然还是以前的宗柏,沉默,善于行事,但眼间却多了一股消不去的焦虑。他还是照着十几天前博公子的命令,看到云淡掉头就走。
这种感觉,很差劲。
眼见兰原已经修补完成,那对小白鹿也健康成长,云淡觉得自已也该离开,她不敢自寻死路地去找博公子,只能等在宗柏的门外截住他。
宗柏一出房门,她马上心急地拉住他,将设想好的话一股脑儿飞快说了出来:“我知道,公子不喜欢我跟你们谈天说笑,他不喜欢我,所以连累了你们。但是我真的有事想要找你商量,我只知道你,所以只能跟你说——”
宗柏停下了脚步,一声不响地看着她。】
这时我感觉自己的头发被谁扯了扯,扭头一看,居然是韩三笑,这家伙绕过海漂与宋令箭躲在后面扯我头发。
我瞪着他,他笑嘻嘻地坐直身子,对我说道:“完了,要出事了。”
我奇怪道:“出什么事?”能出什么事?我们都好好坐在这里吃着饭呢。
韩三笑心中自有天机地笑道:“你听下去就知道了。”
我瞪了他一眼,原来是在说故事呢,不过,能出什么事?那博公子不是挺好的么,就是面恶心善的人,跟宋令箭一样。
【云淡紧紧拉着宗柏怕他走掉,小声道:“这院子里头,只有你跟我说过话,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因为我,公子挤兑你,我很抱歉,我无心的。”
宗柏四处环顾,生怕被人看见,一边要挣脱云淡拉扯,一边道:“我明白。”
“这些天你不见了,我以为,我以为公子真的将你杀了!”云淡心有余悸。
“公子没姑娘想得这般残忍。我外出办事去了。若没其他事,我——我还有事要走了。”
云淡还是紧紧扯着他不放:“我,我的事还没说——我是说,我我在这里让你们都很为难,反正这里的兰花我也补得差不多了,我在想,我是不是该走了?”
“你跟公子提过么?”宗柏终于停止挣脱云淡的拉扯,皱眉道。
“没有,没有。我,我不敢——我在这里的事务都是你安排的,所以就算我要走,是不是也要先跟你说,由你来代传?”
“你自己去跟公子说吧。云姑娘,我还有事——”宗柏转身又要走,似乎在惧怕着什么。
“我——我不敢——我不敢跟他说话。”云淡委屈道。
“公子不会伤害你的,你的事情若是由我代传,他才会不高兴。”宗柏无奈道。
“我不想拖累你们,也不想他生气,要怎么办?我没有你们聪明,我不知道公子到底是什么心思,他想要怎么样,为何不直接说出来?总是要让别人猜呢。”云淡咬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