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刚上楼,就听到郑珠宝弱而带笑的声音:“来了呀?”
我站在门口往里看,依旧是我第一次来时的样子,重见光明的感觉真好,不用每时每刻都要提着一颗心都感受,连东西是圆是方都要经过很多摸索才知道。
我攥紧了包袋,和里面厚重的信,走了进去。
郑珠宝的脸色很苍白,那种忧郁仍旧很厚重,挥之不去,她看着我笑,像是重新认识了我一遍似的:“我记得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穿得也是桔色的衣裳,你穿桔色真好看,像只蝴蝶。”
我也心中有事,笑得沉重:“就算是蝴蝶,也是一只飞不高的蝴蝶。”
郑珠宝向我伸了伸手,我向她走近几步,她拉着我坐了下来,道:“真好,每天醒来,都期待着能有人来看看我,你眼睛全好了么?许久没见你睁眼的样子,竟然有些不习惯呢。”
我笑道:“刚才圈圈还说,都不习惯我有眼睛的样子呢——这就是原来的我呀,难道我得天天蒙着眼纱么?”
郑珠宝深深笑着,眼里却全是悲伤:“真好。”
我想起刚才楼下碰到的三个人,突然明白过来,这个黄老爷就是与郑老爷联姻的那户人,那么黄大宝岂不是?……
我不敢再细想,正看到桌上摆放着一小盘非常精致可人的点心,转移知题道:“这点心做得真好看,能吃么?还是只是放着看看的?”
郑珠宝道:“这叫胜玉珠子,很可口,还很养生,里头有燕窝雪莲,还有冰糖雪蛤,都是补身上品,你也吃点,对身子很好好处。”
我闻着珠子外面的桂蕊香味道:“这么名贵,名字还这么好听,是不是新来了厨子,这做法可没见有过。”
郑珠宝轻声道:“是黄少爷亲手做的。”
我愣了愣,大宝做的?也对,他们……
“对了,上次你不是说想知道燕错那五封信里的内容么,我带来了。”我拍了拍包袋。
郑珠宝的忧郁果然消散了许多,直起身子道:“找到了?”
“一直放在我抽屉里,我没好好去翻找过。我一找到,第一时间就想到要拿来给你看,今天大早就来了——不会打扰你休息吧。”
郑珠宝坐了起来,长发柔顺地顺着身体曲线在游走:“不会,正闲得发慌。”
我把信拿了出来,递给她:“你给我读读吧。”
我的心,跳得很快。
郑珠宝慢悠悠打开信,原来除了信纸以外,还有五个很旧的信封,郑珠宝放在手里数了数,有五个,就是原来装信用的信封么?难得宋令箭还会帮我留着。
我看了看,看每个信封上都写了四个字,前面两个是我的名字“燕飞”,后面两个我不太识得,这字写得歪歪扭扭,并不好看。
“信封上写了什么?有我名字。”我问道。
郑珠宝道:“没什么,寄信常用的写法,燕飞亲启。”
我点了点头。
郑珠宝将信封放下,翻了翻厚厚的那叠信纸,很旧,泛黄,里面一定承载着一个秘密,一个足以让叶心毁灭自己的恐怖的秘密。
郑珠宝迷惑地抬头看了我一眼——她为什么是这样的眼神?
信里,写着什么?
我很敏感,敏感得想抢过信纸自己先睹为快——
郑珠宝飞快地翻了翻厚重的纸页,道:“这纸页上,似乎都做了标记,不同的标记,有五个,可能当时燕错是按这五个标记来的,我按次序给你念念吧。”
“恩。”我咬着牙,双手紧紧握着,是不是很多谜团又要揭开了,因为近在咫尺,我感觉自己快要颤抖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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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封————
【——她真美,美得就像一轮明月,让人不敢拥有。
所有的人都喜欢看着她在花丛中飞舞跳跃,每次她悄悄一个人出来踢键子,深处浅处的都有很多人偷偷在看。
裙裾飞舞,长发凌散,她从来不会觉得孤单,也许是早就习惯了孤单。
我从来不爱与女子搭腔,女子自古都是水做的,好的时候是泉水,凶的时候是洪水。
我也从来没有对任何女子动过心,包括光彩万千的她,她的一颦一笑都像是伪装好的,我在她的眼里从来看不见真实,那些温婉动人的笑,都是她伪装出来要讨人欢喜的。
这样的人与生我们都生于不同的世界,更何况他明令禁止所有的人靠近她,即使是亲如手足的我们几个。
我一直以为此生我们就是如此,只过姓名,却不识面孔。
自我被分调来保护她的安全,更明白儿女情长是件多毁心志的事情,便更没了结缘女子的心思——
直到那天——
或许那天我不该去那里,就不会有这往后的大喜大悲,更不会有这长久不消的痛苦。
她与他在争执。
我从来都只见她高傲淡笑,清雅素言,却从没见过她这样任性骄纵。
她在他面前,为自己的幺妹控诉长姐。
不知是她故意不去意识、或许是还没有意识到,在这个家里,长姐的地位甚至还在他之上,他纵使知道长姐的无理行事,也不能拿她如何。
她怒气冲冲地说了很久,突然停了下来,娇美的脸上一片冰冷,失望地盯着他看。
“你什么都做不到,你只会将我囚禁,用我的自由换我的生存。我安全地活着,却从来不曾快乐。”她冷冷地说了这句话,快步地走开了。
风儿将她的衣衫长发吹到足迹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