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不可能。韩江林兀自把头摇得像货郎鼓,一者鲍国际还是事业编制人员。按理,领导干部都应当是国家公务员,但不知是哪一位领导定的性,说机关没有行政编制了,把鲍国际归于事业编制人员管理,鲍国际一直领着事业单位的职员工资类别。为此,鲍国际曾经不只一次找市人事局说理,市人事局说是领导定的,要鲍国际拿到领导签字,再给他解决公务员编制和工资问题。鲍国际找分管领导,分管领导说是前任领导定的,让他暂时委屈一下,等以后空出编制,一定考虑解决他的公务员编制问题。鲍国际很无奈,心想,他已经作为一个办事处副主任,行政级别相当于副处级,还被这样踢皮球,如果是一般的老百姓反映问题,还能得到认真对待、得到满意的答复吗?此种遭遇更坚定了鲍国际从政的决心。再者鲍国际不是党员,即使犯了经济方面的错误,也应当由执法部门来进行调查。但中国的事情大抵是由领导说了算,领导说鲍国际是事业人员就是事业人员,说他是公务员就是公务员,说是事业编制就是事业编制,这应了那句流行语,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说你不行你就行也不行。如果说领导要求纪委对非机关公务员和非党员进行调查,纪委的同志照样毫不打折扣地执行领导的指示,违背领导的指示等于把领导放在自己的对面立上,把自己的前途拴在裤腰带上。
整整一天,鲍国际都没有回信息,韩江林预感到某种不妙,一方面思考着应对的策略,另一方面想法办积极寻找鲍国际的行踪。他把电话打鲍国际的家里,询问鲍国际的去向。得到的答复是,鲍国际在金矿上,一直没有回家。后来,韩江林还是通过北屯副县长汪洪军间接地知道了一个消息,市纪委派人上金矿找鲍国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韩江林听到纪委的人已经找到鲍国际,脑子里像钻进了无数纷飞的蚊子,嗡嗡地叫着,赶紧问,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情?
汪洪军说,就在前天。
知道了。韩江林平静地说出这句话以后,猛地挂了电话,觉得大事不好,一边猛拍着脑袋,一边赶紧打电话给纪委机关的一位亲密好友,询问鲍国际的事情。这位平时为人极为豪爽的朋友听到询问鲍国际的事,赶紧把话题荡开去,打着哈哈说着无关紧要的话,江林,最近怎么样?还是你好啊,在深圳花花绿绿的世界里,十里洋场,每天发生的精彩事情不少,该把老哥给忘掉了吧,还关心南原的事情干什么?
我怎么能不关心呢?我的工资都由南原发过来,算是我的衣食父母呢,把南原的工资拿到深圳这地方用,你说这不是刘姥姥在大观园里,什么事只能看个新鲜吗?
谁不知道你韩江林有本事,包括我都嫉妒你们得要命,只是年轻气盛走路昂头惯了的人,没有注意看周围人的态度和脸色罢了,江林,我可是提醒你,以后说不定你还得来看看老哥啊。
韩江林说,要看老哥,我今天就可打飞机过来啊。
朋友笑了,说,你现在是明星,八台大轿都抬不动的人,不过,过几天老哥高兴,还真有可能请八抬大轿来抬你呢。
对于这句没头没脑的话,韩江林以为是朋友一时的玩笑,也不十分在意。又扯了几句闲话,挂了电话以后,过几天八抬大轿请你的话再次在耳边响起,他一愣,觉得朋友是在借这句话向他传达什么信息。
韩江林后悔自己的唐突,这种事情怎么好在电话里寻问呢?在这种特殊时期,说不定他和朋友的电话都会被纪委、国安等部门监控着呢。纪委工作的人自然知道监控内情,他又还怎么敢随便说话呢?听说省委组织部还发生这样一件事情,部长办公会议刚结束,一位参加会议讨论的处长把涉及朋友的情况说了出去,没想到电话全在监控之中。第二天这位处长便被组织处理,并调离了组织部。处于低层的干部和处于高层的机关干部,对于环境的感受是不相同的。处于低层的干部会感觉到工作环境是一个相对开放的世界,处于高层的机关干部则会感觉到周围是一个封闭的世界,在环境四周布满了耳目,任何不小心和越位都有可能掉入深渊,葬送个人的政治前途和政治生命。
韩江林走到大办公室,叫道,小郑,请你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郑虹把桌上的帐本收进抽屉,随后走进韩江林的办公室。韩江林对她说,请你把办公室的门关一下?
郑虹很少见到韩江林这副严肃的表情,神色徒然紧张起来,关上门后,双腿并拢在沙发上坐下,瞪着一双乌黑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韩江林问,请你把金矿那边的收支帐本拿来给我看一看?
人们总是把事情想得很复杂,郑虹也不例外,韩江林把她叫过来,原来就是为了吩咐这么简单的一件事情,表情一下子明朗起来,笑着说,好,我马上拿过来。
郑虹转过身把帐本拿了过来,韩江林翻着记得工整清楚的帐本,心里对下属产生了无限的感激和钦佩。一个聪明人能够把繁杂的事情简单化,一个傻子则能够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化。郑虹是聪明人,把复杂的帐记得简单明了。鲍国际把金矿的帐分成了两部分,集资那一部分根本没有记入留存的帐本中,所以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