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部)
凡事速度加快,总会让闲人憋闷得紧。缴钲诘恼庑┨欤韩江林每天都要从快节奏的城市里钻出来,到海边透气?
韩江林从白云政坛遇险,忽然与追寻了二十多年的亲生母亲相认,算是物物相报,有失必有得。正应了养父生前的一番教诲,人生如一泓山间清潭,有玄虚也有盈满,一年四季中,总保持平衡。生母动用人际关系,早安了韩江林一个驻深圳办事处主任的位置,狡兔三窟,这一着先见之明还真是算着了,遭遇滑铁卢的韩江林来了一个敦克尔克大撤退,平安着陆到办事处主任的任上。
到深圳一段时间,韩江林只到办事处转了一圈,算作报一个到,韩江林看得出,办事处的两位副主任并不欢迎韩江林光临,从他们冷冷的目光中,他感觉得到他们把他当成了威胁。为了不给他们造成威胁,韩江林顺水推舟,借口有其它事情要办,隐身在深圳的公寓里,或在街上逛来逛去。好在领导对于刚刚受到委屈的同志不会穷追猛打,会让他们暂时喘息一段时间,手下人更不会追问直接领导的去向。反正靠着组织这个大家业,当过县长的韩江林即使躲在家里不上班,组织仍然会按时给他发饷,不会少了他的一分钱。所谓穷寇莫追,一般人不会计较官场争斗,胜利者总得表现大度,给败退者提供了足够的生存空间。
在深圳住了一段,韩江林感慨良多。乡间狭窄有狭窄的好处,出门撤泡尿都见着不少熟人,在城市里的街上转来转去,人如潮涌也难得碰到一回熟人。这才真真体会到大隐隐于市这一论断的高妙。
这天,他走得更远一些,来到一片悬崖之上。离海岸还远,天空没有风,海面风平浪静,韩江林闻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香纸味。他寻着香雾看去,只见在一块稍为耸立的礁石旁,立着一座小石庙。
在南海边,渔人对妈祖和菩萨极为崇敬,隔三差五前往祭拜,凡是有庙的地方往往整日香火不绝。
韩江林走进小庙里,见里面香火袅袅燃烧,看得出祭拜的人并不走远。香案上整齐地摆放着香纸,这是小庙管理者为香客们准备的,祭拜者可以随便取用,只需往香案旁的功德箱中丢入多少不等的香火钱。韩江林喜欢闻淡淡的香火味,对神秘的宗教仪式怀有一种特别的敬意,但他仅是欣赏祭神者的虔诚态度,欣赏带着幽静的远古气息的宗教文化。他是个无神论者,神与仪式是隔离的。从庙里走出来,韩江林抬头舒了一口气,眼睛落在远处一个身着乳白色长裙的窈窕背景身上。她站在高高的悬崖边上,秀发垂肩,衣袂飘飘,离平静而深邃的大海是那么近,稍不小心就会掉进大海而藏身鱼腹。韩江林担心她是一位有可能寻短见的女子,小心地走近她。又担心脚步声重弄出了响声惊动了她,为了不让她失足跌进大海,他尽量小心地靠近前去。
在韩江林走近的时候,女人用手束了一下散披在肩头的秀发,转过身来,忧郁的脸上绽出一丝笑容,说,怕我跳海,是吗?
韩江林被人猜透了心思,点点头,说,大海那么宽,我们要有大海的胸襟,凡事从宽处着想。
对,对,女人说,每次来到大海边,总会给人深刻的启迪,昨天它汹涌澎湃,今天它风平浪静,但在平静的面容之下,海底却是瞬息万变。
女人打量着韩江林一会,说,你来自内地吧。
韩江林不由得惊诧起来,问,难道我的脸上写着内地二字吗?
只有内地到深圳来的有闲游客,才会独自一个人到海边来散步,你看看,在深圳这座城市里,哪一个不是行色匆匆,忙着赚钱,内地来的下海一段时间以后,也很快被这种海流袭卷的,谁都逃不掉金钱这大潮。
你呢,为什么会来到海边,那就是深圳的有闲阶层喽,功成名就,可以悠闲地享受生活。
听着韩江林这话,女人格格笑起来。她笑的时候,眼睛里射出一道电光,把韩江林的心电击了一下,韩江林愣住了,心想,眼前这个身材娇好的女人,虽然算不得漂亮,但是她的眼睛里藏着有一道弧,稍不经意间,这种弧光会像电一样击中男人的心脏,因此,拥了这种电光的女人也可以称为狐迷,或者狐狸。女人们则因为她们对于男人的魅力而心怀妒意,称她们为狐狸精。这种女人很容易俘获男人的,并使男人轻易为她们勇敢献身。据说,三国时的美人中,貂婵就拥有这样的电眼,所有每一个被她弧光击中的男人,无一不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成为她的俘虏。当然,另一种说法是,貂又比狐更聪明伶俐一些,因此貂婵方能经史留名呢。
在韩江林欣赏的女人中,晓诗充满诗意的,令人充满了想象;杨卉像小家碧玉,清新可人;春兰属于可以信赖可以依靠的女人,罗丹则充满了女性的温暖。眼前这位女人,电眼里有一种勾魂的东西,有一把燃烧的火焰,会令男人血管愤张,为她去冲锋为她去拼命。大凡娶到这种女人的男人,也许女人并不漂亮,但她能够令男人义无反顾地勇往直前,为她,为家而拼命。
她笑的时候保养得很好的眼角露出了皱纹,韩江林猜到了她的年纪,大约比他大五六岁的样子。
女人抹掉眼角的泪花,说,我是准备来跳海的。
韩江林吃了一惊。仅这一句话,这种女人足以让男人把整个身心都围着她转动了。女人赶紧安慰他道,别担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