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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老虎上了房就踹梯子,绕过山涧,费劲拉吧地攀日本大鬼儿,不想,热脸蹭了冷屁股,被伙儿们腌臜个够,气急败坏间,就要耍半吊子当口,让色棍军师刘大炮按住脚,这一按,成就了四老虎的大“事业”。
四老虎喜滋滋地进了金乡城,把他活埋、枪毙一百多、降过来近二百国民党人的战绩,用红布包着红册子,就像说媒的媒婆子给男女两头下实信书儿,越过山涧中队长,报给了日军驻湖西宪兵司令官龟田大佐。
龟田是个中国通,也是个老军人,五十多岁年纪,紫红脸颊满是皱巴纹,再加上弯腰,更显得个头小,仁丹胡留得黄和稀,就成了坟地里的火狐狸,脱下军装,准像个耍嘴的算命大仙儿,但是,军装一穿,指挥刀一跨,在湖西,可是个想杀谁就杀谁,真真个跺跺脚,连湖底的老鳖都翻个的主儿。
四老虎这会儿没把龟田想成什么样,而是一门心思的陶醉在自己吹的猪尿泡里。
想想看,一个小小的皇协军中队长,为大日本皇军,削了这么些树杈子,为皇军报了这么大的仇,交令回营,怎么也得上马金下马银的犒赏?说不定给个大队长当当,还说不定把邓家村也给捎上,要是能管上老家村子,才是一个好,把那些个瞧不起邓家的人的谁谁谁他们,都踩在泥地里,看看谁才是“上九流”?咱邓家的祖坟上,开始冒金星,冒青烟喽,美美的想着,像到西天取经的悟空,路走得都轻飘飘的驾了云。
但是,踢他两脚、夯他两棍地也绝没料到,热脸蹭了个冷屁股,吃鬼子龟田一个瘪。
在宪兵司令部里,火狐狸老龟田连座都没让,更别想倒水、递烟的好事儿,还没等他数落完那些些“五关和六将”,龟田就打断他的话巴儿,上前来,伸出红萝卜一般粗细的五根手指头,只潦草、简单地拍了两下他的肩,说了两声“要西”,连红帖都没接,就把他撵出了门,命令继续驻守羊山集。
四老虎,小脸侉侉地回到了羊山集。
迎接他的手下的众喽罗,实指望四老虎能给他们带来摞“热烧饼”,老远地迎上来,糖稀样粘着问这问那。没承想白忙活这些天,敢是老公公背儿媳妇过河,费力没得好啊,真是马屁拍在驴腚上。当下,中队部里炸了锅,几个半彪子,立马卷袖子捋胳膊,要摸枪跟良心叫狗叼了去的日本人干。
受了闪、窝了脖儿的四老虎,早被弟兄们煽乎得脸通红,脖子筋锃得像蚯蚓,猛地站起来,抓起桌上的锡壶,把里面的半壶老白干,“嗵嗵嗵”,饮驴样一气儿灌进去,那感觉,立马,象提住龟田的两条外八字马扎儿短腿儿的,狠劲地掼地上,摔个五匹八了瓣,两襟一扯,拔出手枪,驴嗓子一喝,“弟兄们,有种的,跟俺劈龟田去!”
“走走走,把小鬼子全他娘的突突了,扔到湖里喂老鳖……”
“哗啦啦”,一群“二百五”、“半吊子”,架枪的架枪,扛棍的扛棍,骂骂咧咧,咋咋唬唬,鸭子出圈般,涌出屋门,跨出炮楼。
在中队大门口的吊桥边,迎面碰上了刘大炮,事情顿时大转弯,当然,这弯“弯”就了四老虎今后湖西王的大天地。
刘大炮穿着长袍子,端着个水烟壶,哼着个小曲,正晃晃悠悠地从外面来。
老家伙和儿”赶时髦正相反,那架势,要是扎个小辫儿,就地地道道的清朝人。
刘大炮是中队副,大炮是私下人叫他的外号。
叫他大炮,不是说他长得壮实,相反,五短身材,高颧骨上的包脸皮蜡黄蜡黄,浑身上下,拆不下十斤肉,腰弓成一只大湖虾,一阵大风就能将他刮跑了。
刘大炮这名是有讲究的,老小子小时候家底好,在济宁城中学里读过几天书,这成了他吃饭的家伙儿,整年里在湖西转悠着,四处教富人家的孩子读私塾。
教私塾,就是先生,那年代是个叫人敬的好行当,谁见了要鞠躬,老远让路陪笑脸。
但好行当不一定就有好人品,这大炮有个坏毛病,好色!一见到稍有姿色的女人就拔不动腿,迈不开步,心急火燎地想“开炮”,眼珠子好像粘在人家的那那部位上,吓得老女人小媳妇都像老鼠见了猫,唯恐躲得不快,跑得不及。小子敲窗户,爬门槛,哪叫人恶心、叫人作践的事干哪。为这口儿,除掏空了身子外,还落了个“大炮”的外号,当然没少挨了揍。
四年前,刘大炮在嘉祥城南的一个村子教书,偷了东家的小老婆,被人家捂在了被窝里,暴打一顿后,捆成一个粽子形,压块条石要沉湖。万幸被当土匪的四老虎救下来,于是宋江一般,万般无奈何地落草当了土匪。
按说,四老虎和刘大炮一匪一文跑的不是一条道,他咋会去救他?这个,小孩子没娘,说来话长,原因是在前,四老虎和他有落难之交,四老虎在四处逃命的时候,大雪天里要饭要到一个财主家,不想,财主是那短命鬼的亲戚。被他捅死的短命鬼儿活着因穷没来往,但,被捅死了,有官府的赏钱了,亲戚关系就接上了,财主当场认出来,立马唤人把四老虎摁倒,捆猪样,捆个四蹄朝天,被扔进猪圈里等官府。合着他四老虎的命大或者他的坏劲儿没使完,在这家教私塾的刘大炮,披着棉袍子去撒尿,黑暗里听见猪圈里有人腔的嚎,就想瞧新鲜看热闹。你想,四老虎马上被宰了心里多急焦?见了满脸嬉笑的刘大炮,就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