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惊讶地看着白嬷嬷把那支皇帝贺她金钗之年的梨花簪从妆奁里取出来让她戴——这簪子到手里快三年了,她可是从来没正经戴过,顶多照着镜子戴一会儿给自己看,要出门就摘了。太耀眼了啊,簪杆是纯金的,梨花都是质地上佳的白玉片。喜欢是真的喜欢,可是实在太招摇。
白嬷嬷就在旁边笑话她:“您当客人会觉得您戴这个就是招摇?真要觉得您戴个金钗都招摇,她们犯得着来拜见您吗?”
专程来见,不就是因为知道她在陛下跟前得脸么?那本来就得脸的人,房里有点好东西多正常?没有那才是不对——和别人用的东西都一样,你到底哪里得脸啦?
雪梨这才强定着心神让这支钗子留在自己的发髻上了。衣服倒是挑了身简单的——黄白搭配的齐胸襦裙,从颜色上能搭这支钗子,但衣料并不算华贵。
白嬷嬷说了,这叫让钗子做点睛之笔,全身上下都华贵得不得了那就真是显摆了。
巳时,客人们陆续到了。兵部侍郎家的二小姐、礼部尚书身边的宠妾、景允侯的外孙女……
一个个若论家世出身都够让雪梨磕头的,这会儿反过来对她客气得不得了。
闲谈的过程和她所以为的不一样,她以为她们必要打听御前的事,结果从头到尾半句都没听见,人家还就光跟她聊厨艺来着。
从糖蒸酥酪加多少糖味道最好,到这开水白菜到底有什么绝密配方,一众人聊得特别认真,好像平日在府里都天天下厨似的。
一个时辰后叫了午膳。十几个人在堂屋里设了两席。
知道是御膳房里出来的东西,众人当然要夸,这个做得好吃、那个做得讲究,反倒弄得雪梨接不上话来了。
结果宾客里有个说话不怎么过脑子的,大理寺少卿的侄媳胡氏,胡氏见她半天没怎么接口,张嘴就问:“是这菜不和女官的口味?”
众人就傻了好吗……
这种话主问客是对的,客问主可就拧了。而且人家是御膳女官啊,在御膳房当值的人啊,问这个不是打脸么……
连白嬷嬷脸上都有点不好看。偏雪梨没意识到什么,一听胡氏问得关切,立刻答得就无比诚恳、甚至还有点因让客人担忧而生的歉意:“没有。我是天天吃这个吃惯了,品不出个特殊来,觉得哪顿都差不多。”
众人:“……”果然、不愧是、御膳女官。
人家拿御膳当家常菜吃的!
白嬷嬷:“……”行吧,不经意间的傲气最慑人了。
再说这话也真不是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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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之后的话题变了变——从早到晚聊厨艺毕竟单调。
就改聊姑娘们都喜欢的簪钗配饰、水粉胭脂了,这些个常出入皇宫又住在洛安城的,自有本事详细对比一番宫内宫外流行的簪钗有什么区别、洛安城里的姑娘们又爱用什么样子的胭脂。
这个雪梨还是很有点兴趣的,可无奈她见得少,觉得自己聊不出什么,就叫豆沙把陛下南巡时给她带的那些钗子拿出来了。
这种在洛安城里根本没见过的东西引得一阵惊呼,白嬷嬷一见,避到屏风后面笑去了:得,阮姑娘估计要引起洛安城里一阵新风。
这些在府里闲得没事的小姐们对这个好奇肯定会找来戴,接着就是外人有样学样。
止不准风向一转还能再传回宫里来,到时候阮姑娘您要是扭头就喜欢别的去了……那就真是玩出魄力来了。
这般聊到了夕阳西斜,在座的没一个有要告辞的意思,白嬷嬷一瞧,也交代张随才到御膳房传话,让给这边备晚膳了。
结果又稍过了半刻,众人聊得还正热闹呢,雪梨突然毫无征兆地、嘎嘣脆地就扔了一句:“天色不早了,我就不多留各位了。”
一时间众人面面相觑。
不过主人既开了口,客人们也不能赖着不走不是?就还是和和气气地互相施礼告辞了。
人都送走之后,白嬷嬷到底皱眉了:“姑娘,您这是什么意思?”
送客送得太直接太突然,都快赶上逐客了啊!
雪梨说:“还有要紧事呢!”
其实打从用完午膳她就有点坐不住了,觉得聊了一上午了、饭也吃了,这帮人该走了吧?可她们是真能聊啊!
她就一直、一直在不停地看外面的天色,一边看一边估量紫宸殿那边怎么样了。
早些时候可能是宗亲们品茶小坐,现在晚宴肯定开始了啊——一想这个雪梨心里就发紧,陛下肯定又要喝不少酒,少不了要难受的。
再聊下去她们能聊到前头散宴。雪梨越琢磨心里越急,可委婉送客的话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最后逼不得已终于还是说得直截了当!
便也顾不上跟白嬷嬷多解释了,雪梨加了件薄斗篷就奔着御膳房去,崔婉看她这会儿过来也挺意外,开口就说:“你去歇着吧,宴上要加菜我们忙得过来。”
“我给陛下做个粥。”她脚下没停地把这话说了。崔婉一愣明白过来,扭头就叫人给她备食材。
做的还是咸粥,这回是香菇鸡肉粥。
雪梨挑的是鸡腿肉,先放几样简单的调料煮入味了然后才切,她把肉切得特别细碎,细得都成鸡茸了,才加到锅里。
怕他喝多了心烦没心思好好嚼嘛……肉块太大吃下去容易不舒服。
香菇也是一样,剁了一遍又一遍,直剁成了香菇末才往锅里放。粥勺一搅,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