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政弓着身子,声声讨饶,“轻点轻点轻点,耳朵都快被你拽断了。”
朱美盈哭得委屈极了,松了手还不忘朝他脸上打了一巴掌,“陶政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在外面欠了多少钱?!除了老彭,还有没有向谁借了钱?!你快说!”
这个时候的陶政,说他是落水狗也不为过,曾经的春风得意,曾经的财大气粗,那都是曾经,小地方长大的穷孩子,始终丢不开虚荣的劣性。
为了钱,为了前途,他抛妻弃女,甘愿做了朱家的上门女婿,他以为他这辈子再也不用挨饿受穷,他以为他这辈子都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然,他终究不是做生意的料,只能享受,不懂创造。
如今的局面,正是对他贪图享乐的报应。
“快说啊你,听见没有?耳朵聋了吗?!”朱美盈嘶声竭力地怒喊着,“你要是再敢隐瞒我什么,这日子我不过了,大不了一拍两散,离婚!”
陶政慌了神,面对愤怒的妻子,他只能求饶地哄着,“哎呀你不要这样,我知道我没用,我就不该跟疯了似的往股市里投钱,我错了??我肯定是着了什么魔,我我??我也想赢回来一点,哪知道越输越多??”
朱美盈又朝他的脑袋打了两下,说:“你个懒东西,就知道这种投机取巧的办法,你看看老郭,再看看老陈,他们的教训还不够吗?老陈从楼上一头栽了下去就什么都没有了,你也想学他是不是?”
说着,朱美盈又往自己脸上甩了一巴,“也恨我自己,一开始我就不该支持你把钱拿去炒股??那么多钱呢,够我们花几辈子都花不完,偏偏??唉??”她又往自己脸上打了一巴。
“妈,”陶楚楚赶忙迎上去制止,“妈,你别这样,那现在到底家里的情况怎么样了?”
“还能怎么样,除了你外公留下的那个小厂子,房子,车子,一切值钱的东西全让你爸给抵押了,还不上钱,这就都归银行了,到时候我们娘俩就得睡大街去。”
陶楚楚对这些完全没有概念,从小就含着金钥匙出生,从来都没有体验过没有钱的生活,一听母亲这样说,她也慌了。
而陶欧阳,说实在话心里也没有什么概念,小妈说的这些东西都不属于她,以后也不会属于她,而听他们吵架中言语之间的意思,小妈根本没有把她当女儿看待。
陶楚楚说:“妈,我那有点钱,我的那些钻石,名牌包,还有我的车??应该可以卖点钱??”好心疼啊,这简直在割她的肉啊。
朱美盈抱着女儿痛哭出声,“我的好女儿啊,最后还是你靠得住啊,你放心,等渡过了这个难关,妈妈一样一样再给你买。”
陶政忽然看着陶欧阳,期待地问:“欧阳,你现在跟沈澈??还有联系吗?你看家里现在这种情况,你能不能问沈澈借一点?”
陶政一问出口,朱美盈也向她投去了期待的目光。
这样的要求,无疑是在陶欧阳的胸口上捅了一刀,她有点麻木地说:“我跟他早没有联系了。”
“唉??”陶政深深地叹着气,不再多问。
这难得的一顿团圆饭,没吃好,陶欧阳走的时候,天色已经全暗了。
陶楚楚送她走出庭院,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楚楚,再劝劝爸爸,不管亏了多少都收手吧。”
陶楚楚点点头,“恩,我知道,你回去路上小心,爸的话你别放在心上。”
“好,你进,我没事,走了。”
姐妹两挥手道别,说再多都觉得是多余。
回学校的路上,陶欧阳心情无比的沉重,无论如何她都希望陶家能好好的。以前受小妈欺辱的时候,她都没有诅咒过陶家分毫。
她从来没有奢望能得到陶家的庇护或者什么好处,但事实是,陶政用自己的关系让她进了名校,虽然陶政只是为了自己的面子,但于她而言,她确实是受益者。
如今陶家落败了,她竟也难受得很,仿佛以前暗藏在心里的那些恨意,都少了许多,甚至想着自己如何才能帮助陶家渡过难关。
终究是一家人,没有什么仇恨是能够维持一辈子的。
这样恍恍惚惚的,她竟然上错了公交车,还一直没反应过来,直到公交车广播里播着抵达终点站的声音,她才惊觉自己坐错了。
“哎呀,我这猪脑子!”她猛敲了一下自己的脑袋,眼见司机也要下车了,她连忙过去问,“司机大哥,请问这里有什么车能到f大学啊?”
司机大哥瞅了她一眼,一看她那眼神,他就猜到了,“小姑娘,坐错车了?”
陶欧阳不好意思地点点头,“恩。”
司机大哥看了看时间,说:“这个点,只能去坐环线了,你走一段路,过了那个十字路口就是环线的车站了。”
“谢谢。”说着,陶欧阳下了车,好在这里是繁华路段,就算是晚上,相对来说也是很热闹的。
慢慢走慢慢逛,走着走着,她忽然看到了溪工作室的招牌,一抬头,她正站在溪工作室的橱窗外面。
橱窗里王子和公主演绎着浪漫的童话故事,一件美轮美奂的婚纱,一件优雅高贵的西服,仿佛就暗示着“从此王子和公主过着幸福快乐的生活”的结局。
都这个点了,小溪肯定已经下班,她翘首往里面看了看,并没有看见小溪的踪影。
果然人都是会变的,那个不久前还为了林老师要死要活的沈溪,如今也改变想法另嫁他人了。
这时,工作室的门忽然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