撞击战术由来已久,弹尽粮绝或者无法炮击时,指挥官往往孤注一掷,用船身充当武器撞击对方。这是极为冒险的无奈举动,即使成功,也多半是两败俱伤。
当时还没有八十年代中后期发生的两场海上中途,一场是八五年中国海军“重庆舰”撞击侵犯东海的“伏龙芝号”核动力巡洋舰,尽管苏联军舰吨位足有重庆舰的三倍,但在前者毫不犹豫的撞击下,还是被迫退让。
另一场是八八年苏联“忘我号”护卫舰打出了“我舰奉命撞击你舰”旗语后,勇撞美国“约克城号”导弹巡洋舰,差点引起对方导弹爆炸。
阎励此时不可能知道两场发生在十多年后的撞击事件,想法却与那两名舰长一样。
鳇爷表现出了非同寻常的智慧,它大概明白面前这条没有见过的钢铁黑鱼最可怕的武器在前方与后方,它选择与它平行,利用自己的坚鳞硬甲瓦解对方。在它的不懈撞击下,对方终会惨败。
阎励很清楚,失去了鱼雷威慑的潜艇,不过是一个钢铁盒子,只能被动挨打。摆脱不成的情况下,他唯有搏命撞击。
这是眼下最可行的做法,但我爷爷与程克武却不同意。这潜艇中不止有阎励,还有近五十名官兵。哪怕是与鳇爷同归于尽,我爷爷与程克武都不接受。
我爷爷拍了拍阎励的肩:“阎大校,让我们来。”
阎励没有说话,嘴唇紧抿,他在做最后的抗争。他明白,哪怕潜艇沉没,我爷爷与程克武也有机会跑出去,而且对付被撞成重伤的鳇爷,他们的胜算更大。可杨老给他的命令是不惜代价协助江流与程克武,军人的天职就是服从命令。
我爷爷知道他陷入了两难,便说:“这是我们的分内之事,按道理说也该我们先去处理。潜艇里四五十人,一旦出事我们也良心难安。何况我们并不是出去与鳇爷拼命,我们会尽量将它引到你们的攻击范围,让你们有发射鱼雷的机会,这样可好?”
阎励这才勉强地点了点头:“你们不要硬来,这次不行,以后还有办法……”
他顿了一顿,又说:“有什么需要的,你们尽管提。”
我爷爷点头说好,却知道其中的凶险。他对阎励说不会去拼命,不代表不会陷入必须拼命的绝境。战场瞬息万变,谁也不能完全掌握节奏。
我爷爷与程克武找他们要了四个压缩空气瓶,两套呼吸装置,两套潜水服和脚蹼,一人一把水下手枪和一杆鱼枪。
水下被修炼者视为畏途,首先便是空气的缺乏。两个空气瓶能供给他们两个小时的空气,而超过两个小时,他们就必须运用气力来吸取水中稀薄的空气了。这个法子固然可以解决呼吸的问题,但又会消耗修炼者许多实力。算上空气瓶与运气转化,他们在水底能呆的时间也绝不会超过一天一夜。
潜水服和脚蹼能让他们在水下更方便地运动,水下手枪对鳇爷估计没什么作用,但如果曾煌还没死,对他也可以造成一些威胁。两杆鱼枪也是这个道理,兴许能吸引一下鳇爷的注意力。
我爷爷与程克武穿上潜水服,程克武还是习惯性地捂了一下胸口,让我爷爷不由得有些担心。程克武连说:“不碍事,都是老伤了。”我爷爷才放心一些。
潜艇外传来的撞击越来越猛烈,甚至有几处艇身已经向内凹陷,我爷爷与程克武整装待发,将巫王短剑和小刺剑别进潜水腰带,程克武还将改成主席像章的巫王护符挂在了脖子上,我爷爷也趁人不备,将祝融印转移到了潜水服中。
行进中的潜艇只有一个出口,就是从鱼雷管中爬出去。鱼雷管内刚好可以容纳一个正常体型的成年人,这也是一般情况下潜艇蛙人的进出通道,但那是对久经训练的海军陆战士兵而言,没有经过训练的人携带潜水装备,很容易被卡住窒息。
阎励仔细地叮嘱一番,潜艇上的四五十个官兵神情肃穆,他们知道,我爷爷与程克武此行要冒着多大的风险,更何况他们是代替自己去的。
阎励没有再说话,鼻翼两侧的法令纹深得像两条海沟,看着他们钻进鱼雷发射管,他沉声说:“所有人做好准备,抓好机会,没有机会就创造机会,不要让人看了笑话!”
“是!”潜艇官兵齐声低喝,随即回到了各自的岗位。
鱼雷发射管的密封门在身后关闭,我爷爷已置身于鱼雷的发射管中。管壁狭窄,摩擦着他们的肩膀,因为刚发射过鱼雷的关系,其中充满了有毒气体与热量,简直像一个火炉。
程克武在另一个发射管内,我爷爷当下也无暇关心他的状况,只能移动肩膀,双手紧紧贴着管壁,用力支撑着身子向前爬去。
鱼雷发射管黑暗又漫长,只有一盏手电照亮,周围不时传来沉闷的撞击声,每次来临时,他都会被随后传来的大力震向一边,紧紧贴在管壁上。他知道,这就意味着鳇爷将潜艇撞得移动了方位。
他像搁浅的海豹一样一点点挪动,足足爬了好几分钟,才够到鱼雷发射管的管口。这里同样有一扇密封门,它在不久后会按照约定的时间打开,那时候他们会直接置身江中。
我爷爷在心里开始数数,当他数到86时,密封门打开了!
冰冷的江水从外面渗进来,阎励很有经验,他没有一下子直接打开密封门,如果那样的话涌进来的江水就会将鱼雷发射管中的潜水员冲到管底,没准还会将他们撞晕,在水中昏迷,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