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烨快步上前,把邢氏抱在怀里,顾不得女儿在旁,连声呼唤:“玉梅,玉梅,你怎样?”
邢氏极缓极缓地睁开眼睛,委屈的一抽鼻子,眼泪立刻掉了下来,抽抽搭搭地道:“侯爷,妾身……妾身怕是无福再伺候侯爷了……”
本来顾烨对邢皇后强塞来的这位平妻十分抗拒,只是不敢抗旨罢了。
可是婚后才发现,虽然邢氏颜色远远比不上李氏,可是她对自己温柔体贴,尤其床笫之间对自己更是曲意婉转,比李氏强上万倍,因此对邢氏也就存了几分怜爱。
此刻闻听此言不由得把眉头一皱,不悦的道:“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身子不舒服只管看大夫,说这些做什么?”
邢氏不说话,只是抽抽嗒嗒的哭。
锦兰在一旁愤愤然道:“侯爷,我们夫人可不是平白无故病倒的!您有所不知,夫人一直身子康健,从来都没有头疼脑热过,但刚才受大小姐挽留,在这里用了一顿午膳,便得了急病!”
顾烨猛然转头盯着顾倾城,问:“你说,怎么回事?”
顾倾城早已放下手里的书站起来,此刻上前给顾烨行了礼,才徐徐说道:“二娘来探望女儿,女儿出于礼貌才留二娘用膳,说白了,这也不过是句客气话。”
言下之意,邢氏明知道自己是出于客气,还留下来,脸皮未免也太厚了。
顾倾城轻轻一笑,继续说道:“而事先,二娘登门之前并没有派人来说过。所以,小厨房里准备的膳食,全都是给女儿的。难不成,女儿还会自己给自己吃有问题的饭食?”
邢氏一窒,倒把这个给忘了!
锦兰反应也快,忙道:“不,不是的,大小姐的膳食根本就不是夫人吃的那些!大小姐吃的跟夫人吃的完全不同!”
顾烨死死盯着顾倾城,等着她继续解释。
顾倾城微笑着瞟了锦兰一眼,道:“父亲,只怕此刻女儿说什么您都不会信的。那便让锦兰这丫头讲一讲当时用膳的情形好了。”
锦兰愕然睁大了眼睛,说什么?说自家夫人不管不顾在大小姐才举起筷子的时候就已经把满桌子菜都吃完了?那也太丢人了!
邢氏干脆捂着肚子大声呼痛,做出一副虚弱的样子,道:“侯爷,千万别为了妾身伤了你们父女之情。”
顾烨仍旧目不转睛盯着顾倾城:“你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你二娘还会装病不成?”
顾倾城但笑不语,那脸上的神情分明是在说:您也看出来了?
这时锦兰忽然大声的道:“奴婢明白了!一定是茶水有问题!夫人和大小姐吃的都是同一个厨娘做出来的饭菜,可是夫人却比大小姐多吃了两碗茶!”
邢氏也似乎突然想起了这件事,道:“妾身记起来了,大小姐后院储藏了很多水,莫不是那些水不干净?”
顾烨安抚了邢氏几句,便大步朝后院走去。
顾倾城走到床边,脸上带着恬静的笑容,温温柔柔地道:“我若是二娘,便会给自己吃一副狠药,把自己弄的要死不活的,那样的话,父亲定会深信不疑,是我给二娘下了毒。”
邢氏目瞪口呆,顾倾华的确是让她买点毒药吃的,可是她爱惜自己的身子,怎么肯?只是弄了一点点吃了会腹痛的药。
还来不及说什么,顾倾城已经带着莲叶和纫针去了后院。
邢氏左右看看,小丫鬟们都在中堂里,内室只有自己和锦兰香兰,忙道:“你们,快去,把大小姐刚才用的香膏拿过来!再搜一搜妆奁匣子里还有没有没动过的香膏!”
虽然说起来她是邢皇后的侄女,可是他们家和护国公府是早已出了五服的同宗,本来八竿子也打不着的关系。
邢志敏虽然做了三任县令,可是家里也只勉强算得薄有资产而已。邢氏自幼身边只有一个丫鬟锦兰,和一个乳母徐氏。临出嫁时,邢志敏才给她又买了三个丫鬟,一起陪嫁过来。
若不是邢志敏在任上发现了一个小小的玉矿,献给了护国公府,邢皇后一时心血来潮见了他们一面,邢氏也不会得来嫁进襄宁侯府的机会。
她出嫁算是高嫁,何况还有邢皇后赐婚,所以邢志敏也是花了血本给她筹备嫁妆,所有的用度都是极好的。可是像顾倾城用的这样的香膏,她只在铺子里见过,小小的一盒就能值一两银子呢!
锦兰犹豫了一下,劝道:“夫人,这怕不好吧?”
邢氏自然也知道不妥当,自己如今可是堂堂正正的襄宁侯平妻,若是做下这样的事,传出去自己可是里子面子都没了!
于是悻悻然道:“我只闻一闻,还不成么?”
香兰忽然一声欢呼:“夫人,夹缝里有一盒香膏!”她费了半天劲才从妆台和墙壁的夹缝里把那盒香膏掏出来,拿袖子擦干净了,献宝似的双手奉给邢氏。
邢氏接过来打开盒盖闻了闻,立刻便露出陶醉的神色,喃喃道:“就是这个……”
“既然你二娘不是因为喝了这个水才腹痛,”门外传来顾烨的声音,“那便算了。只是你这里虽然存了些水,到底因为日子太长,不干净了,用的时候一定要反复煮过。”
顾倾城恭声答应。
父女二人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邢氏忙把香膏揣进了袖子里。
顾倾城似笑非笑在她脸上瞥了一眼,并不多言。
顾烨这才觉得邢氏到底出身寒微,行事一点都不稳重,脸上也没了关切之色,淡淡地道:“你若没事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