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医擦了擦额上的汗,按照吩咐拿出一个具有安神效用的药囊,让宫女给梁王妃嗅一嗅。
宫女接过药囊,却无论如何放不到梁王妃口鼻上,梁王妃瞪着一双腥红的眼睛,口中不停地喝骂:“滚开!妖孽滚开!本王妃是有佛祖庇佑的!你再不滚开,本王妃让天师收了你!”
因为声嘶力竭,听在人耳中果真便生出几分毛骨悚然之感。
太子妃皱紧了眉头,堂堂亲王妃竟然在皇宫中发了狂,传出去便是一桩丑闻!
然而今天这么多人都已经亲眼目睹,这件事无论如何都遮掩不住了。
顾倾城还是拿手帕遮着眼睛,肩膀一耸一耸的,似乎吓坏了。
陈王妃便问道:“太子妃,用不用通知一下梁王?”
太子妃叹了口气,这件事的确不能瞒着梁王,所以便叫贴身的嬷嬷去请梁王:“稳妥点,尽可能别引起轰动。”
梁王妃的狂叫还在偏殿里响着,在床上按住她的宫女仗着胆子把药囊捂在了她嘴上,她的眼睛瞬间瞪大,又慢慢缩小,合上了眼皮。
两个宫女都松了一口气,手脚并用爬了下来。
过了没多久,急促的脚步声传来,萧凤良眉头深锁走了来,见太医单膝跪地正在诊脉,强忍住满腹的情绪没有说话,抬手揉了揉眉心,表情变得自然了些。
等着太医把手缩回来,收了脉枕,便满脸关心地问:“怎样?王妃没有大碍吧?”
太医忙躬身行礼:“脉象上看,王妃是受了惊吓,不过没有大碍,好好调养一段时间,不要再受到刺激便没事了。老臣这便去开方子,照方吃上三天药,老臣再过府诊脉。”
萧凤良态度十分温和,道:“有劳了。”转头又吩咐身后跟来的小内侍看赏。
太医千恩万谢出去写方子。
萧凤良便叫宫女把蛟绡帐挂了起来,伸手牵起谢氏的手,微微叹息:“王妃,你这是怎么了?可不要吓本王啊……”
声音微微发颤,似乎极为担心。看在别人眼中定认为他们夫妻鹣鲽情深。
因药物作用,谢氏还在昏睡,所以无知无觉。
萧凤良坐了片刻便站起身来,冲着屏风那边深施一礼:“多谢皇嫂,多谢两位弟妹!”
太子妃道:“都是一家人,本是应该的。既然你来了,我们也不便久留,外面还不知怎么样呢。梁王妃此刻身子弱,你要好好照顾她。”
“是。”萧凤良深深躬下身去,态度十足恭敬。
等着屏风那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听不见了,这才直起身来,把原本在谢氏身边服侍的两个宫女两个丫鬟全都叫了过来,将闲杂人等赶了出去,沉沉问道:“怎么回事?”
谢氏的丫鬟也吓坏了,忙摇头:“奴婢也不知道啊!就是赵王妃过来找我们王妃说了几句话,王妃便突然像是见了……像是见了什么可怕的东西似的……不小心跌了一跤,便晕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就……就开始发狂……”
萧凤良的眉头重新皱起,眼神阴鸷得瞪着那两个宫女两个丫鬟,本来英俊的面孔都显得有些狰狞了。
四个少女吓得瑟瑟发抖,全都提裙子跪下不住磕头。
萧凤良倒背着双手在屋子里来回踱步,杀人的目光一会儿扫向这四个侍女一会儿又扫向兀自在床上晕迷的谢氏。
四个侍女不敢吭声,泪水混着汗水不停滚落,连求饶都不敢。
萧凤良忽然抬起一脚,踢在一个丫鬟胸口,那丫鬟闷哼一声,仰面跌倒,“哇”的一声吐出一口血来,登时面色如金纸一般,气息迅速微弱下去,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已经移了位,好似骨头也有几处断裂,竟是不能起身。
旁边的丫鬟和宫女眼泪落得更急,身子抖得更厉害,却没有人敢上前把那受伤的丫鬟扶起来。
萧凤良仍旧不解气,恨声道:“真是丢人!你是那贱妇的陪嫁丫头,是从小服侍她长大的,应该最了解她的性情,怎么都不知道拦一拦、劝一劝?难道上次的教训还不够?本王的脸都被这贱妇丢光了!”
上次从赵王府回来之后,跟着谢氏出去的丫鬟婆子全都被处置了,那些人有一半都是谢氏从山阳公家带过来的陪嫁,有一些甚至跟谢氏情分很深。
但当时谢氏也是觉得颜面无存,深恨这些人不能替主分忧,所以全都贬斥了,跟着她进入赵王府大厅的人更是受到了杖责。
因此谢氏身边服侍的人全都变得战战兢兢。
那丫鬟有苦难言,当时自己是想过去拦住赵王妃的啊,因为王妃素日说过,她极不喜欢赵王妃,可是赵王妃带进宫的丫鬟和宫女全都力气惊人,只一个人便拦得她们四个人无法靠前。
脚步声再次传来,环佩声中,左贵妃在贴身宫女许菲的搀扶下走了进来,其余宫女内监全都停在了外面。
“良儿,”左贵妃扫视了一眼地上,颇具威严地开口,“你怎么还在这里?”
萧凤良转身行礼:“见过母妃。谢氏闹出这么大的乱子来,儿臣怎能不过来?要不然外面的人将如何看待儿臣?”
左贵妃点了点头:“既然如此,做戏就要做全套,你把这丫头伤成这样,又该怎么对外人说?”
萧凤良转头阴森森看了那丫鬟一眼,丫鬟积攒了这半日力气,勉强支撑着爬起来,重新跪好,虚弱地道:“请贵妃娘娘、殿下放心,奴婢没有大碍。”
“嗯?”萧凤良恼怒地瞪了她一眼。
那丫鬟急忙颤颤改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