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小姐近来迷上了刺绣,”黄芪吞吞吐吐地道,“到处找花样子,有几次还找到了老夫人面前,说是要小姐昔年给老夫人做的一些汗巾、额帕等物要去了不少。
“老夫人为此非常高兴,赏了二小姐不少东西。
“二小姐又听闻二夫人手里也有些新奇的绣样,跑去跟二夫人也要了一些。昨日又来水之湄,跟纫针要,纫针没给。”
顾倾城抚了抚额:“这算什么值得注意的事?”
黄芪眉头紧皱:“二小姐素来都不是个喜欢拈针动线的人,老夫人给她请的绣娘便被她生生气走了,老夫人也照管不到这些琐事,所以其实二小姐已经很久没有拿过针了。”
顾倾城淡淡地道:“那又如何?或许是她突然开窍了。”仿佛对此事毫不在意。
黄芪有些着急了:“可是二小姐出现这个变化是在最近一次出府之后的事啊!”
顾倾城微微抬眸,清凌凌的眸子望过来,让人一眼便能看到底,可是过于清澈又让人觉得看不透。
黄芪不敢和她对视,微微垂首,道:“反正奴婢觉得不妥当……”
“嗯,”顾倾城只是平淡的点了点头,“既然你觉得不妥当,仔细盯着她也就是了。”
黄芪不好再说别的,服侍顾倾城睡下,便退了出去。
最近一段时间顾倾城不喜欢有人在房里值夜,所以她们都在外间守着。
次日,顾倾城刚刚用过早膳,在院子里走了一阵,便听见顾倾华欢快的声音在外面道:“姐姐可大好了?”
顾倾华笑吟吟走了进来。她如今已经十岁,身高窜起来一大截,依旧是粉团团一张脸,下巴略尖,大而圆的杏眼顾盼生辉,笑容甜美而纯真。
“已经无事了,”顾倾城走过去坐在了躺椅上,招呼丫鬟给顾倾华看座,“你今日倒清闲。”
顾倾华坐下,忽闪着一双大眼睛,一脸的崇拜:“姐姐,我最近迷上了刺绣,因为前些天姐姐病着,我不好打扰,就跑去祖母那里,把姐姐早先给祖母做的东西讨了一些,回去临摹。可是,”她面孔微红,十分羞涩,“我手笨,还没揣摩出什么门道……”
顾倾城闭上了眼睛,实在不愿意看顾倾华这一副表里不一的嘴脸,面上甜蜜蜜,心里还不知在怎么诅咒自己呢!
顾倾华略一挑眉,目中闪过一丝恼意,但很快恢复了平静,继续说道:“所以呢,我想求求姐姐,能不能把姐姐旧日练手之作借给我学习学习?”
顾倾城你好啊!就这样怠慢我!我还跟你说话呢!你到把眼睛闭上了!就不怕这一闭上再也睁不开了吗?!
顾倾城微微睁开眼眸,扫了她一眼,随即再次闭上:“那些东西都是纫针收着的,你若想要,我叫纫针找给你。”
“真的吗?太好了!”顾倾华脸上无限欢喜,凑过来抓住了顾倾城的手,“姐姐,你真好!”
顾倾城抽回手,淡淡笑了笑,“没什么,你是我妹妹啊!”
“是啊是啊!”顾倾华忽闪着一双明媚的杏眼,笑容越发甜蜜,“我们是世上最亲近的姊妹啊!”
不多时,纫针捧了一个小小的藤箱过来,笑着在她们姊妹面前打开,说道:“二小姐,这是小姐以前的练手之作,都在这里了。”
顾倾华忙过去蹲下一阵乱翻,然后失望地道:“怎么都是些绣片?”
“啊?”纫针愕然抬头,“学做针线一开始都是从简单的绣片学起的啊,差不多的针法熟练之后,就可以绣手帕了。奴婢不知道二小姐如今是什么程度……”
“那你就别管了!”顾倾华拍了拍手,重新坐下,“绣片这些我已经不用做了,你把姐姐绣的手帕什么的拿过来给我瞧瞧。”
纫针压下眼底的鄙夷,抬头看了看顾倾城。
顾倾城心中微微一叹,李氏死了之后,没有人在一旁替她出谋划策,又没有正正经经读书,所以顾倾华的脑子跟前世相比简直是判若两人,这样明显的事情,她怎么做得出来?
“你下去吧,”顾倾城摆了摆手,挥退了纫针,耐着性子跟顾倾华解释,“你的脾气也该改一改了,当日若不是使小性子把绣娘赶走了,如今又何必这样费事?有人指点,和自己摸索完全是两回事,一个是事半功倍,一个是事倍功半。”
“啊,这样啊,”顾倾华好一阵懊恼,忽然眼睛又是一亮,“那,不如姐姐来指点我吧?我觉得,那绣娘的绣工真的不怎么样,根本没法跟姐姐比!”
顾倾城微笑拒绝:“你也知道,我没什么空的。”
“那姐姐就不要小气啦!”顾倾华摇着她的胳膊撒娇,“姐姐把你的绣品借给我几件,让我好好揣摩一下嘛!”
顾倾城慢慢把她的手推开,端了一盏茶,慢慢说道:“你不是从祖母那里拿了不少汗巾、额帕么?”
顾倾华嘟起了嘴:“还不是张妈妈,说老夫人喜爱你的绣品,不能长时间外借,所以早早都要回去了!”
其实是她故意毁坏了几件,张妈妈瞧着实在是可惜,便找了个借口全都要了回去。
顾倾城面上浮现似笑非笑地表情,这才正正经经看了她一眼。
顾倾华一脸的纯稚甜美,若不仔细看,还当真看不到眼底掩饰的极好的恶毒之光。
看来,顾倾华也不是一点长进都没有嘛!
“好,”顾倾城都没有犹豫,立刻答应,“刚好我生病之前才做了一个肚兜,还没有绣完,只起了一个头,你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