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尔特人果真不敢动了。
商队的老大是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棕发蓝眼人乔斯,喝道:“谁不按规矩出牌,咱们就要请城主大人主持公道了!”
这么一说,更加没人敢闹事了。
因为萧凤梧和百克的身份都是应征而来的护卫,所以等货物交割清楚之后就没他们什么事了,乔斯叮嘱道:“不管你们去哪里,天黑之前都回来,否则死在外头,可拿不到半点工钱了!”
之所以有那么多人不顾危险来到伍尔特不是为了这里的精良的武器,就是为了能够私带一点祖母绿回去,前者可以令自己如虎添翼,后者可以帮助自己发财。
每次进入伍尔特都是招募独行者和武者做护卫,所以乔斯一切都司空见惯,而这些应召而来的护卫也都熟悉这一行了,所以等乔斯说完之后便纷纷走上街头,物色自己的目标去了。
伍尔特人虽然好斗,但是有个明文规定,天黑之前不许械斗,但天黑之后胆敢在街头逗留的人就是有心要与人比武的人,生死有命,无所怨尤。
所以那些不会武功的平民百姓多半都在白天出来采买或者贩卖自己的手工品,到了晚上都回到家中关门闭户,饶是如此,还往往会被械斗波及到。
因此伍尔特主要的街道上已经没有人居住了,这里就是战场。
所有的居民都住在比较偏远的地方,而且家家户户的院墙都有两层厚。
百克也很久没有到伍尔特来过了,“我小时候曾经来过一次,是跟着我父母来的,”他小声解释,“那时候冯城主还不是城主,据说只不过是一个囚徒……那时候的伍尔特不是这样的,和风城也差不多,自从冯城主做了城主,我也已经快二十年没来过了。”
因此他并不知道自己的表哥罗门住在哪里,一路打听询问才在一个非常偏僻的小巷子里找到了罗门家。
因为久无往来,罗门对待百克的态度非常冷淡,甚至没有邀请他们在家里吃饭。
百克看了看萧凤梧无奈地道:“这就是世道。”然后从背囊里掏出了一些肉干和馕饼,“这个算是我们的见面礼,我们需要在这里逗留几天,可是我们不愿意去客栈挤大通铺,那里不安全,所以想跟表哥借住几天。”
罗门看到这些肉干和馕饼眼睛里可亮了,却还是装作不愿意的模样。
百克只得又掏了一些肉干出来,“表哥,我能拿出来的只有这么多了,我们还要留一些自己吃。另外我们在乔斯那里还寄存了半袋子荞麦粉,等我们走的时候一并送给表哥。”
罗门这才欢喜起来,“你早这么说不就好了?”
张罗着让他们住了下来。
百克有一搭没一搭跟罗门套话,萧凤梧则走上了街头。
街头的景象有点让人心酸,身强力壮的那些人多半都拎着武器到处寻找晚上打架得的场所,那些摆地摊的多半都是老弱妇孺,而且所有人都面有菜色,一看就是经常吃不饱的样子。
他看到有个中年妇人拖着一个年轻人的腿苦苦哀求:“孩子,你别去!你是咱们家唯一的男人啦!你若是再有个什么,可叫阿妈怎么活啊!”说着泪如雨下。
那年轻人脸上也满是痛苦之色,却还是执拗地掰开了母亲的手指,“阿妈,我不能不去啊!我若不去,奶奶、你,还有妹妹该怎么活?如果我赢了,我们明天就可以去买粮了,要不然,我们吃什么?”
“可是你不成啊!”妇人愁容满面,担忧之情溢于言表,“你这身子这么弱,前一阵子还生病来着,你……怎么打得过那些人?”
“可是不去也不成啊!”年轻人病弱的脸庞上也有泪痕滑过,“阿妈,我们已经断顿好几天了啊!”
妇人泣不成声,只是死命抓住儿子的衣服,希望能够留住他。
年轻人跪下去,一点一点把母亲的手掰开,在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头,“阿妈,你们……保重!”说罢站起身来,抓起脚边的一根棍子大踏步走远了。
那妇人哭倒在地,浑身抽搐。
过不多时,角落里走出一个十来岁的小女童,搀扶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两个人也是泪流满面,小女孩儿松开祖母过去把母亲扶起来,母女俩个抱头痛哭。
哭了好一阵,老妇人手中的拐杖在地上点了点,道:“咱们回去!不管怎么样,福特既然拼了命也要让咱们活下去,咱们就不能辜负了他的好意!”
萧凤梧因为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情况,也没有贸然上前,又往前走了一阵,便看到类似的情形再次上演,年轻人们都拿着武器要上街头厮杀,而家中的老弱则拼命阻止。
这些年轻人手中并没有趁手的兵器,这些所谓的兵器也不过是些木棍之类,好一点的还能拿上铁器。如此去拼杀,最终结果不难想象,一定是个死字。
照这样发展下去,伍尔特城的老弱妇孺都会逐渐消失,最后留下来的便是嗜杀成性战力惊人的精壮。
可是这种情况又能持续多久呢?再强壮的人也经不起时间的消磨,十年二十年之后,这些精壮也会因为无休止的打斗而耗损了精力,最终成为别人手下亡魂。
那时候,伍尔特城也将成为一片死地。
这个冯亮是个疯子不成?
他自己不要将来了,也不让别人有将来?
萧凤梧觉得胸膛里胀得满满的,又酸又涩,还有无明业火直往上撞。
他想夜探城主府。
不过在夜探城主府之前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