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凤梧陪着顾倾城说了一阵话,看着她吃了点东西,又睡着了,才起身出来换了一套便装,会齐了宝成,去了柳叶胡同。
柳叶胡同自从梁立儒成婚之后便成了邹吴两位老先生的居所,后院里改建成了藏书楼,收集了各种各样的典籍,有很多都是绝版的珍品孤本。
这一次起火的地点就是后院藏书楼。
萧凤梧到了的时候,大火已经扑灭了,宝成过去找人问了问,回来说道:“藏书楼全都毁了,里面的东西毁得干干净净,尽管五城兵马司的人来的及时,可是藏书楼里干燥,又都是易燃的书画,所以烧起来也是非常迅速,火头又是从里面起来的,所以虽然藏书楼主体建筑保住了,里面的书画却一点也没能留下来。可惜了,这可是那两位老人家一辈子的收藏啊。”
萧凤梧绷紧了脸,不动声色把围观在柳叶胡同里的人全都打量了一遍。
不多时便看到梁立儒带着两个家丁两个书童,灰头土脸从里面走了出来,路上自然有不少的百姓和他打招呼,他也都和和气气回应了,低声吩咐几句,拜托了五城兵马司的人帮着安置一下,便挤出人群,上了轿子准备回府。
萧凤梧来到他的轿子旁边,悄然说道:“丞相,我们到拐角的茶楼叙话,二楼丁字号房。”
柳叶胡同拐角有个不大的茶楼,名叫墨香居,但是因为距离两位大儒隐居之地近,也是慕名前来的文人墨客爱光顾的地方,里面的装修风格非常文雅,一楼是给那些普通的书生来歇腿会友的,二楼有十来间包房,都是供给出身比较高的文人品茶论诗用的。
有些时候,有些书生组了诗社、文会什么的也喜欢来这里集会。
梁立儒来这边有时候也喜欢去茶楼里坐一坐,所以他去那里并不显得突兀。他也听出来那是萧凤梧的声音,因此毫不迟疑吩咐轿夫:“去墨香居。”
到了丁字号房,萧凤梧已经在里面要了一壶茶,伸手蘸了茶水不知道在写些什么,见他进来便点头笑笑:“在外面,都是便服,不必拘礼,坐。”
梁立儒谢了坐,在他对面坐下,问道:“不知陛……公子叫我来这里,是有什么吩咐?”
萧凤梧微微一笑:“你放心,左右的包房里也都是自己人,可以放心说话。我看你面上并没有什么担忧之色,可见其实宅子里面的损失并不严重,对不对?”
梁立儒露出一些笑容,道:“正是如此,本来邹恩师去世之后,为了方便整理他的遗著,臣……我把很多书卷都挪到了相府里。吴恩师这几年身子也不大好,可巧前几天嘉惠来探望他老人家,发现他又犯了咳疾所以把他老人家也接到了府里,老人家闲不住,叫人把书楼的书几乎都搬空了,留下的不过是一些新书和空箱子罢了。”
萧凤梧却从中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味道,不禁问道:“吴老先生去你府上你竟然不知道?”
梁立儒尴尬地咳了两声,低声道:“最近事情比较多,我的确有几天没有回府了。”
萧凤梧皱了皱眉,道:“不管你与嘉惠有什么矛盾,毕竟如今她怀着身孕,眼看也要临近生产了,便是你有再多的意见,也该留在府中,女人生产是一道难关,做男人的应该多体谅一些才是。”
梁立儒一怔,这就是说萧凤梧并不知道嘉惠闹出来的那件事了?否则凭借他护短的性子,绝不能这样好说话,心里也就更惭愧了,忙道:“是,臣知道了。”
萧凤梧点点头,“不管怎么说,这一次嘉惠也算是误打误撞给你帮了大忙。再说,你们都成婚这么多年了,彼此的性情难道还不知道么?若是嘉惠犯了什么错,你要及时纠正,不要冷着她,她没有那么聪明,很多事情你若不是明明白白详详细细告诉她,她是不会明白的。”
梁立儒点头应了。
萧凤梧叮嘱道:“尽管柳叶胡同的宅子损失不大,你也要装出十分沉痛的模样,把被焚毁的书列出一张书单来,其中务必要包含了那本有关西域的笔记,”想了想又补充道,“另外还要加上一本《欧阳西域记》。”
梁立儒不解道:“《欧阳西域记》这是一本什么书?臣从未听说过。今早您提起的时候,臣就有些疑惑。”
萧凤梧脸上不觉浮现温柔之色,声音也温和了许多:“是皇后告诉我的。她以前在闺中的时候喜欢搜集山水游记,上记载的便是有关西域的见闻,著书人欧阳烈还是你提到过的。”
梁立儒露出恍然之色,“《欧阳西域记》便是欧阳烈著的那本游记啊!”
萧凤梧皱了皱眉,明明早上的时候说的很清楚了,怎么觉得梁立儒现在有些心不在焉的样子呢,于是问道:“你可是还有什么急着去处理的事?”
梁立儒一惊,这才知道自己光顾着想嘉惠郡主了,所以有些精力不集中,忙道:“没有没有,还有什么吩咐,陛下尽管说。”
萧凤梧略微压低了声音道:“我们便是要借助这件事来引出那火烧藏书楼的人,如此如此……”
梁立儒频频点头,“是,臣记住了。”
萧凤梧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叩了叩,道:“这样吧,等会儿你回府的时候,我跟你一起去,你直接把那本笔记找出来给我,免得再出什么闪失。”
梁立儒微微有些迟疑,他怕嘉惠郡主在萧凤梧面前露出什么破绽,反而会令萧凤梧对嘉惠郡主更加不满,从而辜负了顾倾城的一番苦心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