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卿,”昭帝问那小队长黄岑,“你以为如何?”
黄岑目中凶光一闪,道:“臣以为,也无不可。陛下乃是真命天子,百灵护身,难道还怕宵小之辈暗算不成?再说,有臣等护驾,必能万无一失。”
昭帝这才点点头:“如此,田丰,安排车架,朕要亲上城楼一观。”他倒也的确很长时间没有出过皇宫了,出去走走也无不可。
田丰答应着躬身退出,去安排车马了。
程新松了口气,他最担心的就是昭帝不肯去看,只要昭帝肯去看一眼,那么便会明白,他所信赖的那三位国师,其实才是祸国殃民的祸害!
“程老爱卿,”昭帝做了决定,也就不难为程新,“你起来说话。”
“多谢陛下!”程新又磕了个头,才慢慢爬起来,到底上了几岁年纪,身体虚弱,身子站起不稳,往前晃了晃,就是这一晃从他袖中滑出一物,当啷一声落在地上。
这清脆的响声在外刺耳,昭帝眉头微微一皱,问黄岑:“何物?”
程新也惊得目瞪口呆,因为他来之前袖子里除了那份奏表,什么都没放,便是连个铜板都没带,又怎会落出这样东西?
那是一柄匕首!
灰色鲨鱼皮的刀鞘,一截雪亮的锋刃露出鞘外,一看就是削铁如泥的宝刃。
“护驾!”黄岑发出一声喊,自己横身挡在昭帝身前,命自己的手下,“把这老儿拿下!”
程新因为反应不及,一句话也没说出来,便被黄衫卫反剪了手臂,摁倒在地上,才大呼:“冤枉啊!陛下!老臣是冤枉的!”
此时已经有一名黄衫卫上前捡起了匕首,检查过后叫给了昭帝,昭帝看着手中拔出刀鞘光芒闪烁的匕首,脸色阴沉的像锅底一般,从齿缝中迸出一句话来:“你这老儿,着实该杀!”
黄岑立刻接过话去,喝道:“陛下有旨,杀!”
黄衫卫手起刀落,砍掉了程新的人头,鲜血喷溅得到处都是,程新那颗人头脸上仍旧保持着震惊的神色,一双眼睛瞪的大大的。
昭帝微微侧首,觉得这一幕也有些难以接受,不禁嗔怨地道:“朕只是说他该杀,并没有叫你们当场格杀!黄卿,你草率了!”
黄岑转身跪下,请罪道:“是,臣鲁莽了,臣也是担心陛下的安危……”
“罢了,”昭帝皱着眉扫了一眼程新死不瞑目的人头,道,“收拾干净了。”起身便要离开御书房。
田丰安排好车马回来禀告,一进门便觉得气氛不对,再看地上尸首两分的程新,登时倒抽了一口凉气,看来这老头子还真是寿数尽了,要送死,拦都拦不住。
他低眉顺眼,从程新的尸体上迈过去,问昭帝:“陛下这是要去哪里?奴才好安排。”
昭帝虽然不在意程新的死亡也没有怪责黄岑,但眼前血淋淋死了个人到底还是影响了心情,所以便说道:“摆驾御花园,你不是说秋华正好么?”
“是。”田丰弯着腰扶着昭帝,服侍他往御花园走去。
黄岑派了两个人收拾程新的尸体,其余的黄衫卫仍旧跟在昭帝左右。
跪獾囊恢诶铣技昭帝出来了,纷纷磕头,有胆大的还往昭帝身后瞧着,却见站着进去的程新躺着出来了,而且还是尸首两分的,有几个急怒攻心便晕了过去,还有胆大的便问昭帝:“陛下,程老大人这是怎的了?不知犯了何等过错,竟要陛下令人当场斩首?”
昭帝本来心中还存了那么一丢丢愧疚,可是被人这样一质问,便觉得是自己的权威受到了威胁,因此沉下脸来,问道:“你是在跟朕说话?”
那老臣急忙叩头,道:“老臣没有质问陛下的意思,只是不知道程大人这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他意图行刺朕,”昭帝神色冷淡,透出十分的不耐烦,“难道朕要处置一个人还需要来问问你不成?”
“臣不是这个意思,”那老臣忙道,“但是,陛下也需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总不能无缘无故便杀人啊!程大人在朝为官四十余年,一直忠君爱国,乃是我等的典范,他对陛下忠心耿耿,绝对不会做出那样大逆不道的事情,这中间一定有所误会。”
即便昭帝知道从程新的袖子里滑出匕首这事透着古怪,但是却不能接受臣子这样说话,因此眼神越发阴鸷起来,走过来,居高临下睨视着那白发苍苍的老臣子,“你这是在质疑朕?那么,你是说朕是瞎了还是聋了?”
“啊?”老臣实在没想到昭帝会这么问,忙道,“臣不是这个意思,臣只是想弄清楚程老大人的死因。”
“朕已经告诉你了,”昭帝冷冷的道,目光极为危险,似乎这老家伙若是说错一个字,便会连他也一同砍了,“程新意图行刺,大逆不道,所以,朕命人当场格杀!你们若胆敢再就此事多说一个字,朕便将你们与他一同论罪!”
程新本是这一帮老臣的灵魂人物,如今他都死了,这些人的士气自然是跌落谷底,加上昭帝态度又是这般狠绝,一时的血气之勇过后,剩下的便只有害怕了。因此一众老臣都低下头去不敢再说什么了。
“你们年纪都大了,”昭帝这才缓缓说道,“有时候难免糊涂,朕也不与你们一般计较,这便回去吧!到了这个年纪便该含饴弄孙,以后没什么事还是不要出来晃悠了!”
一句话,等于变相的将这些人禁足了。
一众老臣的心全都凉了,本来对昭帝是被人假冒的一事心存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