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睿正式下旨令王墨臣监国是在一个沉闷的午后。
天气黑压压的,云层压得很低,天空低飞的燕子似乎随时都能触到地面。
干燥而潮湿的日子。
滴水国的皇宫里有一处池汤,说它是池汤还不如说它是水坑来的好。小笙听宫中的老人讲,这个水坑是被什么东西撞击之后留下的。又因为它带来了祥瑞之昭,所以众人皆不敢将其填满。
这个水坑一日复一日的呆在这里,若是碰上了雨水多的时候,那就成了一个小的池汤,若是碰上几日都不下雨,那便慢慢干涸了去,留下一个干裂的坑。
有不少人都载了进去。
这个水坑的位置它不偏不倚正好就在路中央,它不大不小也正好是路宽一般的大小。于是,但凡是想从这里过的人,那必定就要从它经过。
若是年轻的宫人那还好,也不过是走的慢些,权当自己是爬了山坡;可若要是碰到了年级稍长,走路又晃晃悠悠,再加上眼睛不好的人,那走起来可就悬乎了。
于是乎啊,这大水坑子可没有少惹祸端。
每每下了雨之后,这水坑子里的积水可能有一个人那么高,你若是要塌了进去啊,那也是能没过你的头顶。
有的时候会有新鲜的瓜果或者是进献的牛羊。这瓜果牛羊得到御膳房去啊,于是便得从这水坑子里趟过。
瓜果是一车一车的,由一匹马拉着。
马蹄子一脚踏进了水中,顿时整个马车都像是喝醉了一般,冷不丁的向一旁倒去。眼疾手快的宫人赶紧将马车扶住,这才让一车的瓜果幸免于难。
可是,受惊了的马不愿意在往前走。又或是他想走也走不了。
在那水坑的底下,可是有不少的泥土呢。
它们混杂过水之后便成了稀泥,一脚踏进去之后可就很难再出来了。
于是,为首的太监必定会吆喝着众人将马抬出来。
只是抬出来之后又怎么办呢?
望着这一车的新鲜的瓜果这可是犯了愁了。腿脚麻利的太监赶紧跑去找其他的闲着的人来帮忙,于是众人只好将马车留在这里,独自抱了瓜果进去。
只是那马蹄子还陷在里面呢。
倘若是碰上了送牛羊的,那可就只有将牛羊都绑起来。然后再几个人将其抬进去,总之但凡是有牲畜想要经过这里,那必定是受了一番皇帝的待遇的。
年迈的宫人细细的为小笙讲到。
这里啊,可还淹死过人呢。
小笙瞪大眼睛望着他,又站在那水坑边看了看。绣鞋边的泥土不小心被她踢了进去,然后她听到了隐没的声音。
那还是一个孩子,刚进宫不久,听说是个罪奴。刚进来的孩子,又打小是锦衣玉食的,到了这里哪里受的了?老人面上浮现出淡淡的怜悯的神情。
这有一次啊,他偷吃的被御膳房的公公逮住了,于是他就跑。这前一天又下了雨,水面没有一丝波纹,平整的就像是地面一样,于是他一脚踏进去,然后沉了下去。
那追来的太监一看这水池里的水都张出来了,便也不敢再往前追了。
“于是等人发现他已经死了的时候,已经是那水坑子里的水干完了之后了。”苍老年迈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淡淡的沙哑的感觉,她像是在讲述一段过往的故事。
“难道没有人说要把这个坑子填起来吗?”
小笙不解的问道。
“为何要填起来?”
面对老人如此诧异又如此坦然的问话,小笙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
她扭身看着水坑,脑海中浮现出那些个抢救牛马与瓜果的画面,又划过小男孩孤苦的躺在泥坑中的画面。
心被什么东西狠狠的刺痛了。
这个水泥坑子带给皇宫里的众人的就是不停的抢救瓜果、牛车时候的热闹与喧嚣。似乎只有在这个时候,这皇宫里的死气沉沉才能被驱散一般。
于是,下雨涨水,晴天干涸,下雨涨水,晴天干涸,如此循环往复着。
日子也就一天天过去了。
皇宫里的人尚且如此,更遑论是宫外呢?
王睿下诏的告示恐怕已经贴满了帝都城的大街小巷了。
可是那又怎么样呢?这个国家到底是谁当皇帝,在百姓们看来都是一样的。他们只希望日子能好过点,柴米油盐可以再便宜些,那东角上的那家猪肉可不可以再买的便宜一点儿?
至于谁当皇帝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小笙缓缓走了回去。
日光将她的身影拉的很长很长,在她的背后那个巨大的水坑依然岿然不动。
宋瑜绯正在窗边学绣花。
她的四周已经堆满了画错了样子。
“你回来了?”宋瑜绯头也不曾抬的问着。
淡淡的嗯了一声,小笙搬个凳子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宋瑜绯等了半晌也不见小笙搭话,扭过头望着她。见她一脸沉思的样子,忍不住笑着道,“怎么今日转了性子了?”
小笙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花儿都绣好了?”
顿时宋瑜绯就败下阵来。
“你说,这日子有什么不一样的?”小笙目光迷离着,她望着远方,不远处的天空正被一团黑色的乌云紧紧覆盖。
“日子就那么过呗,”宋瑜绯回答的轻巧,“有事的时候就做事儿,没事的时候就数着着星子慢慢的过。只是,怎么过不是过呢?”
小笙不再搭话,陷入了沉沉的思索之中。
“你可曾见了坤哥儿?”宋瑜绯将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