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梦境

可惜,在相府被抄后不久,长公主的一双儿女,双双落残,紧接着皇太女出宫探望,遇刺而亡。再之后,夏乾的延和朝彻底乱了,延和帝像疯了一样,大开杀戒:礼郡王、义郡王、镇国将军、辅国将军……一时间,整个皇室血流成河。她记得有一天的午后,从来没有和她多聊过一句的祖父,叫人将她唤道他面前。当时他是怎么说的?哦,对了,他是这样说的:“天大变,世道乱,京城已非良地,你……和你爹你娘他们……出京吧!越快越好,最好晚上就走。”之后,他给了她一摞银票:“这是通票,在哪里都能使,也没有特别标记……只要有钱,在哪儿都能好好活!……记着,告诉他们,两代之内,莫要科考……莫要科考……”交代完这些,便让她走了。对于离开相府,她没有情绪变化,不知道是不是深宅大院儿呆久了,她都觉得自己木讷至极了。如果重来一回,她一定重新做回地球上的简易,绝不虚度半生!那时候,暗暗思索的她,不知道,这个机会不会太远。临出府前,相府的管家唤住了她,这位老先生是世仆,是祖父最最信任的人。“大小姐,这是老爷让老奴交给您的,是一早给您存的嫁妆,原本八十一台的嫁妆呢,因为不方便携带,都给您换成银票啦!”简易当时惊呆了,这时她才想起来,似乎她祖父后手儿特别多。早就抛开的大房,和不给一物的二房,到底谁才是弃子?简易和她父母兄嫂幼弟离开京城后,着实过了很长时间的平淡又平凡的生活,因为手上有钱,她跟着当地的女孩儿一起办了女户,又买下和家里相近的院落,平静的生活起来。日子虽然不苦,银钱尽管三辈子也花不完,可她总是有种自己是废材的错觉。也是,没有才华可施展的人生,不是废材是什么?后来,太皇太后、长公主、嘉宁郡主,依次而薨,夏乾王朝最终交到了长公主之子,敬国公手上,没多久,皇帝也驾崩了。看着红日渐落,来到夏乾王朝廿十年的简易,坐在山上默然,难道,穿越一次,就只是为了旁观一个王朝的剧变么?呵呵,这个酱油打的,可太没有技术性啦!于是,在这么嘲讽后某一天,她“技术性”地被重生咯。

延和帝早朝时,怒甩袍袖而去,扔下一般大小官员,面面相觑。回到宣德殿,步履匆匆的延和帝经过龙案时,大袖一扫,噼里啪啦一阵声响,案上笔架、茶盏、手玩尽皆扫落。惟有高高的两摞奏章安然无恙。延和帝一路走过,宫官内侍尽皆伏地战战,不敢大喘。“陛下,且喝些茶水消消气吧!”出言的,是掌印太监赵直文,跟在延和帝身边近五十载,陪着皇帝从皇子成长为太子,再成长为帝王,一路走来,昼夜相伴,在延和帝心中地位甚高。此时,他也不需要多话,笑眯眯地递上一杯清茶,延和帝心底的翻腾的怒意便消去大半:“哼!赵伴伴留下陪朕,其余人等尽皆出去!”挥走宫人内监,延和帝放松许多,脸上也露出了在旁人不曾展现的委屈表情:“伴伴知朕,在位四十一载,尽心竭力、不敢懈怠,然今日方知,这天下,朕竟还不能尽心!掣肘之势不消,朕难心安!”赵直文自来不多言,静听皇帝抱怨,依旧表情安然,笑脸依旧。那笑不是刻意堆出来的,只消眉眼弯一弯,请抿住双唇,微微勾起一点唇角,便是一副喜庆的模样。这笑容看上去,让人心情心绪不自觉地放下烦闷,逐渐平稳,渐生愉悦,竟半点都不招人厌恶,亦不会让人生出对方在幸灾乐祸的反感。皇帝抱怨着,赵直文就笑眯眯的听着,站在皇帝宝榻旁,慢条斯理地煮着香茗。“伴伴,朕想整合内厂,责你给朕做内厂的督主,可好?”延和帝的话,让赵直文眼皮一跳:“陛下隆恩,奴婢三生也难报陛下的信任,然,奴婢不合适。”被拒绝了,延和帝心下郁闷不已,作为从生来被父皇母后捧在手心儿里的皇子,延和帝自小过的也不完全随心,后宫没有嫔妃斗法倾轧,却也是危机暗藏,多少次都是赵直文为他挺身而挡。尽管赵直文做的都是内侍的本分,但人心就是那么奇怪,不经意间戳上一个人内心柔软之处,那种情谊就变成了一生的记忆。在延和帝心中,赵直文的本分是执拗的、固执的、一根弦儿的,是属于“一朝认主,终生不叛”的;延和帝坚信,若是他不为帝王,就是民间一个乞丐,赵直文也会一根儿筋的跟在他身旁。因为这份信任,延和帝不像他父皇武业皇帝那样,对于身旁资历深的内监,都唤一声“老伴伴”,他很小气的将“伴伴”这个听起来挺亲昵的称呼,单独留给了赵直文;即便是他用惯的秉笔太监简保常,延和帝也是很简单粗暴的直呼其名的。不过,赵直文却很有自知之明的洁身自好,一若当初。“赵伴伴如何不肯助朕?”延和帝虽然快到耳顺之年,耍起小孩子脾气来,却一点儿压力都没有。赵直文摇摇头:“陛下,奴婢一辈子的愿望,就是服侍陛下……老奴老啦,眼下老奴的愿望也已实现了泰半,陛下就让老奴剩下的小半辈子,安安稳稳的照顾陛下吧!……秉笔太监简保常,比奴婢合适,还望陛下三思。”延和帝静默半晌,轻轻地叹口气,这才扬声道:“伴伴为朕书旨,曰:朕兢业四十载,全心政务,未有旁顾,近日观大内行厂,内置繁冗,今令大内办事厂分支整合于一体,全数接掌两厂之责务,设督主一人,提督内厂……令秉笔太监简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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