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习武,林茵的底子很好,可尽管如此,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极限是在哪里。
就像这样一直跑,一直跑,自己最终能跑多远呢?
这个答案,即将破土而出,这种兴奋感充斥在林茵的周身,让她的心跳跃动得更高,脚步律动得更快,天地间,这一方小小丛林,只觉得有风拂过,树叶哗啦哗啦地响,阔木叶遮挡住的光线也晃荡来晃荡去,最终投影到地上,形成一个个细碎的光斑。
她的身体更为轻盈,似乎察觉不到先前的沉重,又像是脱离了躯壳,灵魂兀自飞游的畅快,更为玄幻一些,怕是能一脚踏过山川,与夸父逐日了。
这种感觉是一种自在的现象,是身体负荷到一定程度后的变异,看似轻盈,实际快要触碰尽头。
但,说到底,这种感觉能够让她短暂地忘却疲劳,以百倍的畅快感去奔跑,但却耗费千倍体力,虽如此,也能够独占鳌头了。
钟佳丽再一次感受到了不安,然这种不安就像是随风而上的泡沫,顷刻间破灭得一干二净,又像是海滩上的白沙,被潮水冲刷得体无完肤。
林茵超越了她,以一种难以驾驭的速度,飞一般的超越了她,她像是感受不到疲惫似的,身体如轻盈的鸟儿,很容易地,就将她甩了十万八千里。
钟佳丽不自觉地咬牙,洁白的大门牙深深地嵌进下唇内,许久,一切如初,只有深深的印子和溢出的血丝彰显出她复杂的心理。
是的,她被超越了,是以一种绝对的优势,被别人超越。
但她同样自负,只一瞬间神色便恢复如初,属于强者的从容,再一次出现,她深深地看了眼愈奔愈远的女子,以属于她自己的速度,继续跑了下去。
在这片山林中,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但又是不那么平静的。
和风暖日,涓涓细流,蛇虫牛蛙,豺狼虎豹,一切的一切,都是掩藏在平静下的波涛汹涌。
黑猫跨在机车之上,专注地看着手中的光板,上面的光点再不是一团,而是逐渐分散开来,隐约间,有数十人还在坚持,向着自己的方向而来。
“嗤。”轻笑了一声,唇角还未完全勾起,她却僵在原地。
仔细一看,一个光点正脱离梯队,向着前方疾驰,就像是流星划落天际的速度,一个不慎就要消失于她的光板屏幕中。
黑猫赶紧缩小屏幕放大率,视眼所在,光点虽重新落于光板中间,但前进的速度依然不可小觑。
“喲!这是谁?”黑猫还未惊叹完毕,陡然间,前方传来呼呼风声,还有一下一下均匀的步伐声。
视线里,杂乱而横生的灌木小径,绿意盎然间,明媚的脸颊映入眼帘,一个少女畅快地向着自己奔来,初初破云而出的光线似乎成了她的背景,晕染出一副绝美的画面。
黑猫想,她是忘不了这一瞬间的。
因为,下一刻,这个少女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如一张薄薄的纸片,啪嗒,清脆落地。
黑猫下意识地看了眼光板,其余的光点几乎原地不动。
林茵是在宿舍里醒来的,是被透过窗户直剌剌照进来的光线热醒的。
撑起身子,哗啦,拉起窗帘,她这才打量起四周。
空无一人。
她一个激灵,赶紧起身,但就在起身的一刹那,想不通自己为何突然在这里,记忆里的最后一个片段,她正在云端漫跑,七彩祥云飞掠而过,有青鸾,有白鹤,尽相环绕,美不可言。
揉了揉脑门,拍了拍脸颊,林茵喃喃自语:发昏了吧。
“吱嘎。”有人破门而入。
“醒了?”很是平淡的一句话,却夹杂着敌意、敬佩、纠结、称赞……等等复杂意味。
林茵抬眸望去,半隐半晦的光线投注在她的脸上,俏丽明媚中偏添了几分神秘。
是钟佳丽。她正提着两袋子馒头回来,在她身后的是将君。
“喏。”钟佳丽递过来一袋子馒头,林茵粗粗看了下,大概有3个。
“谢谢。”很简略的道谢后,林茵并没有开吃,斟酌了一番开口:“早上是怎么回事?”
钟佳丽气啊,回来后第一件事,这厮竟然让她重温上午的噩梦。
于是没好气地回复:“你最牛。”手里的捏着的馒头也被她想象成林茵的脸,捏啊捏,捏啊捏。
林茵微怔,随即恍然一笑,绚烂的笑容刺痛了钟佳丽的眼睛,她立刻避其光芒,不愿再看。
想到上午费劲千辛万苦,仍旧追不上林茵,久而久之,连身后也没人了,偌大的天地间,只余她一人,就像是少时在山中的生活一般,上山下山,再上山下山。少时不懂寂寞为何物,如今有了可与自己比肩的人,可那人却扔下她好远!
可恶。钟佳丽捏紧拳头微低脑袋疾步快走,虽然她已没了力气,不能慢跑,但走也要走到她那里去!
于是便看见了那个场景,心中介意的那个人儿静静靠在草堆上,黑猫教官蹲在她身边,一眨不眨盯着她,有些无奈,更多的是欢喜,看见自己到来,她并无多少意外,而是向着自己招了招手。
钟佳丽走过去,那个人儿双眼紧闭,安详而舒适地似乎在睡着……
“咳咳。”是黑猫教官在轻咳,钟佳丽的注意力瞬间转移,欣喜地等待着教官开口。
“钟佳丽,我交代给你一个光荣而艰巨的任务!”黑猫神情严肃,似乎这个任务很牛逼很了不起似的。
修长而笔直的指尖聚起自帽檐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