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功王那张略显苍老的脸上就立刻开了一朵花,笑得特别灿烂:“哎,哎,这是给媳妇的红包,收着!”
他从身后丫头的托盘中取出来一个红包递给了禾早。
禾早轻柔的一笑:“谢谢父亲!”
用手一捏,却是几张薄薄的纸片。怕是银票?
她将自己做的一双鞋子送上去:“这是媳妇在娘家的时候做的针线,媳妇笨手笨脚的,只想略尽一片心意,还望父亲不要嫌弃!”
庆功王笑得见牙不见眼:“不嫌弃不嫌弃!我儿媳妇的手真巧啊!”饶是他不懂针线,但是看那针脚,也知道是极其工整细密的,鞋面上也绣了竹子花样。
禾早又将一套衣服捧上来:“这是送给母亲的,不知道母亲喜欢什么样式的衣裳,就斗胆做成了短襦长裙的式样,绣了浅黄色菊花,希望母亲能够喜欢!”
婆婆蔡氏就没有那么爽快了,端着茶似是在研究茶叶,保养良好的脸颊上,淡淡的,似是没有听到。
阿澈的神情便渐渐难看起来。
禾早面上不动声色的笑着,似是一点也不着恼。
庆功王就看不下去了,轻咳一声:“媳妇给你做针线了,你还不赶紧收了,多难得的孝心!”
蔡氏才像是刚回过神来一样,惊讶的说道:“哎呦,都朝我跪下了,这也怨我,自从我那可怜的儿子被流放后,我这心啊,就老了,别人无论做什么事说什么话我都不知道了,唉,真是苦命!我儿子被陷害,遭了大罪了,我这个当母亲的竟然不能为他报仇,真是老天不开眼啊……”
她丝毫没有顾忌今日的日子,就拿着帕子抹起眼角来。
阿澈脸色铁青,双手紧握成拳,眼看着就要暴怒。
禾早却拉住了他的手,朝他使了个眼色,将手中的衣服递给了春晓,然后就温温柔柔的对蔡氏笑道:“母亲,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允涵的事情儿媳也是知道的,他做错了事被惩罚也是应该的,又不是失去了性命,将来总有团聚的一天!所以母亲尽可以不必伤心,倒不如高高兴兴的在家里等他回来!再说了,去了一个儿子,您还有一个儿子在您身边尽孝啊,这是老天对您的厚待啊!别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好福气!”她说完,不去看蔡氏的脸色,笑眯眯的转头看公爹:“父亲,您说是不是?郡王如此能干,又怎么会让您二老吃苦呢,一定会好好孝顺你们的!”
庆功王忙点头,一连声应道:“是,是,有阿澈这样的儿子,是我们的福气,是福气!”
禾早嘴角就露出一抹极为温柔的笑意来。
蔡氏几乎没被气吐血。
她下死力气看着禾早,一双眼睛瞪得如同死鱼眼珠子似的,甚是吓人。
禾早却没有半点畏惧。
屋内的气氛有些僵硬。
好半晌,蔡氏才终于收回了视线,缓缓露出一抹笑,语气竟也变得温柔起来:“世人都说禾家二姑娘牙尖嘴利,是个能干不怯场的,今日我才真正领教了!阿澈他娶到你,倒是真正的好福气!”
禾早害羞一笑:“母亲过奖了!”
蔡氏皮笑肉不笑:“我说的是实话,可没有夸大的成分!来人,将我的见面礼给她!”
一个容长鸭蛋脸的俏丽丫头,约莫有二十出头,就走上前,双手递上来一个匣子,拿在手中,倒是沉甸甸的,很是沉重。
禾早道了谢。
阿澈早就等得不耐烦了,拉着禾早站起身:“既然拜见过了就起来,长辈们没有让你一直跪着!”
蔡氏又被噎了噎,却转而就笑得越发灿烂:“澈哥儿媳妇,不打开瞧瞧婆婆送你的见面礼?看看喜欢不喜欢?”
她的语气特别温柔,含着一种诱哄。无端端就让禾早想起来黄鼠狼给鸡拜年这句话来。
禾早就预料到这匣子里肯定装的不是好东西,如果是个让她丢脸的东西,她为什么要拿出来。
她就佯装害羞的看了蔡氏一眼:“母亲赐的东西,儿媳只有欢喜的,又怎么会不欢喜呢!再说,当场打开,对母亲来说也太不尊重了,儿媳回去后一定会仔细善待父亲母亲的礼物!”
阿澈也淡淡说了句:“不管母亲送了什么,都是长辈的一片心意,早儿她自然是欢喜的!”
话说到这里,蔡氏已经不能再强迫下去了,就勉强一笑:“那就好!”
禾早将匣子递给了冬慧。
然后又开始见小姑。
朱允清有些害羞的模样,期期艾艾的给禾早行了礼,又送上来一个小包裹:“这是我做的几个荷包与帕子,嫂子若是看得上就拿去赏了丫头玩吧!”
她穿了一身浅绿色外衫,里面则罩了撒花裙子,头上也插了两个金钗子,耳朵上是一对金镶玉耳钉,手上是一对绞丝银手镯,初看很清秀,但是细细一瞧,那衣服已经是洗得半旧了,就是头上那金钗的样式,也已经是很久前的老样式了,也不适合她这个年纪,一看就是家里长辈赏赐的。
而且,禾早记得昨天晚上她穿戴的就是这一套。
看来,这是她目前仅有的最好的衣服了。
禾早就猜到她在王府里的生活很艰苦,心里涌起一片怜惜,也不知道这荷包与帕子是她耗费了多久的精力才做成呢,就忙握住她的手,亲亲热热的笑:“我当然喜欢,妹妹这么水灵灵的一个人,针线想必也是极好的!来,这是嫂子送你的见面礼!”
也是一个匣子装的。里面装着一套从精品屋出来的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