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老二脸色变了变,终于明白禾早要说什么了,他脸上现出一抹惊恐,迈着步子就要朝禾早这边走来,语气气急败坏:“你个死丫头,再胡说小心揍你!”
四宝早就挡在了禾早的前面,仰起头,不卑不亢:“二伯,早儿又没说你坏话,你这般生气干啥?”
禾老二一愣,才发觉自己发作太早了。
禾早还没说出真正的关键点上呢!
“你,你们两个臭崽子,我,我要……”禾老二已经不能维持秀才的风度了,脸色几经变幻,看着却更像是做贼心虚。
几个人一番作态,禾老爷子心生怀疑,喝止一声:“老二,你别说话!”他厉目看向禾早:“早儿,你接着说!”
他到底是一家之主,这般盛威之下,就是禾老二也不敢有所违抗。
他不由自主就朝禾老太太那边靠了靠,似是襁褓中的婴儿,寻求母亲的保护。
禾老太太却没想那么多,只爱怜地拍拍他的手,没好气地说了句:“禾早这死丫头,又要闹幺蛾子。”
闹幺蛾子的禾早毫无保留地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第一家的伙计跟我们说闲话,说我二叔出手极为阔绰,哪怕是小费有时候就好几串钱哩,又时常请举人老爷、镇上的员外郎们吃饭喝酒,不光如此,还花大价钱请了醉月楼的当红姑娘们作陪……晚上还去醉月楼过夜……”
禾老爷子脸色铁青,猛地喝道:“好了,不要说了!”
禾早见他的左手止不住的颤抖,便知道他是气急了,微微一笑,不再多言。
她本意只是想用这个理由来拒绝禾老二的私塾,若是真的把禾老爷子气出个好歹,那就得不偿失了。
偏偏七宝稚气地问道:“二姐,醉月楼是干啥哩?”
这就像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棵稻草,禾老爷子猛地拍了下桌子,怒视禾老二:“耀祖,早儿说的事是真的?”
禾老二其实从内心里是怕这个父亲的,此时额上冷汗涔涔,躲在禾老太太身后,身子都有些抖。
禾老太太忙为儿子出头:“你先吼啥哩,啥话不能好好说,老二啥性子你不知道,从不用人操心的!”
禾老爷子却冷笑一声,指着禾老二道:“从不用人操心?禾耀祖,你给我说清楚,你是不是逛窑子去了,啊?你是不是拿家里省吃俭用的银子,跟着那些举人老爷们去逛窑子了?”
禾老二身子抖如索糠,脸色惨白,张张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禾老爷子脸上全是失望:“你当初咋跟我说的,啊?”
“爹,我,我就是拉拉关系,没啥,真没啥的!”禾老二磕磕绊绊地解释着。
“你……”禾老爷子抬头要说什么,但是却看到了满屋子的人,他一顿,摆摆手:“你们先回去,上学的事日后再说!”
禾老三也知道二哥做出这种事,在小辈面前极没有脸面,忙忙站起来:“那,爹,娘,我们先回去了!”
禾早也跟着站起来,眼神冷冷地从禾老二身上移过,看向禾老爷子:“所以,爷,我不同意让四哥与七宝去二伯那里去,我怕他们被带坏了!”
这句话,她说得很不客气,禾老二与禾老爷子的脸色同时变了变。
前者恼羞成怒,瞪着禾早就要骂人,后者脸上也有一丝恼色。
禾早这种表现,实在不像是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
但他现在没有心情处理其他的事,只摆摆手,语气有些淡:“随你!”
禾早达到了目的,也不多言,点点头道了声谢,扭头就走。
等出了门,禾老三望着禾早,半晌叹口气,神色有些复杂:“早儿,你都是打哪儿打听的消息?咋没有……”
禾早一句话也没跟家里人透露。
禾老三虽然也跟镇上的酒楼打交道,但他是个闷性子,把货送到人就回来了,也不会想着和人家老板拉好关系什么的,所以此事一概不知。
四宝先开口:“这事,我和早儿都知道,也就知道不久,还没想好咋跟爹说哩……”
这样的解释合情合理。
禾老三叹了一声:“不该直接跟你爷说,你爷年纪大了,要是真被气出个好歹可咋办。”
禾早却不以为意,撇撇嘴:“爹,你也太小看爷的精神气了,再说,就我二伯那样的,越早被爷知道,他就越早能得到教训改正,要不然,看着吧,以后才有的热闹哩!”
庄户人家朴实,谁也不会花大银子去逛窑子。
七宝仍然是个好奇宝宝,睁大一双天真无邪的大眼睛:“爹,逛窑子是啥?”
禾老三脸色微红,狼狈地丢下一句:“不该小孩子问的就不应瞎问。”然后尴尬无比地加快脚步走了。
那背影,怎么看,怎么像是落荒而逃。
七宝嘟着嘴很是不满:“为啥二姐就能知道,我却不能哩?”
禾早揪揪他的小鼻子,大言不谗:“小子,谁让你二姐我天资聪明,有点事不用人家解释我就懂哩!你小子想追上我,再等个两年吧!”
七宝郁闷地嘟着粉嫩的唇,看起来非常可爱。
禾早就忍不住笑。
四宝扭头看看老宅的方向,低声:“这下,我和七宝总算不用去二叔的私塾了吧?”
他对禾老二的品性很看不上,能不去他那里自是最好的。
禾早点点头,认真地说:“那是当然,咱拿钱去读书,自然要选一个最好的先生,谁也强迫不得。”
四宝将禾早这些时日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