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语气,颇有些酸溜溜的味道。
禾春儿笑笑,并不答话。
第一天,收的柏磕还很干净,但第二天中午秤的时候,禾早发现有几个人的筐子里,柏树叶子占了大半,大概是揪得太急太快,追求效率,便连带着揪了很多叶子在里面,也没有拾掇一下就送了过来。
其实一般上庄户人家做事很仔细,这几个人也是村上有名的做活不仔细、做事粗陋的妇人。
禾老三与陈氏面皮博,这话不好说,禾早就站在小凳子上,提高了小嗓子:“各位大伯大娘,哥哥姐姐们,这柏磕可得弄干净,人家不要叶子哩,这柏磕是药材,晒晒就能入药,但这叶子可不是哩,所以揪的时候要尽量揪干净,或是下山了再稍微拾掇拾掇,把叶子给活拉出来。”
柳莺娘也在排队,探头往前一瞧,便捂嘴笑:“李家嫂子,你这是揪柏磕哩还是揪叶子哩?满眼子一瞧,可都是叶子。”
那李家嫂子面皮一红,嘟哝一句,好像是说:“……又不是大夫,管得挺多……”但还是背着筐子回家拾掇去了。
柳莺娘就嗤嗤鼻子:“这李家嫂子,做活不仔细可是出了名了,也是看你家太老实,故意欺负哩!”
陈氏笑笑:“这是给人家药堂的东西,可不能不仔细。”
柳莺娘就点头称是,笑着把自己的筐子让禾老三秤,又看着禾早笑:“早儿这娃子可是见天儿的聪明能干哩,这小脸也长得明润了,和你娘像!”
陈氏在村妇里就属于长得漂亮的那一种。
禾早笑眯眯地摸摸脸瓜子,很臭美:“我娘是个美人儿,将来我长大了也肯定是个美人儿!”
柳莺娘忍不住大笑:“那是哩,咱早儿现在就是个小美人儿!”
禾早很得意。
陈氏则为禾早的厚脸皮有些脸红。
第二天下午,周围几个村子也零星也有人送了柏磕来,看来是消息灵通。
禾早很高兴,柏树籽儿自然是越多越好。
半下午的时候,禾老爷子与禾老四也来帮忙装车,总共是差不多五千斤,一辆牛车太吃力,禾老三便又借了黄老汉的牛车,禾早、禾老四与禾老三三个人一起往县城送去。
原本禾老三想着也忙了一天,不想让小闺女太辛苦,在家歇着就好,但禾早担心这猛地几千斤过去,灵芝堂会压价,自己得跟过去放心些。
因为吃重量,牛车的车辕子下地很深,走得比那天慢多了。
等到了镇上,天也有些暗了下来,禾早他们来到灵芝堂,动静挺大,周围的行人、小贩们都探头来看。
也幸好这正是收柏磕的高峰期,灵芝堂没有压价,笑眯眯地让小伙计们领着去了后院,在那里卸货。
禾早又拐着弯打听清楚这灵芝堂也是全国连锁的药堂,至少在怀庆府是很有名的,便更放心了些。全国连锁的药堂,对药材的需求量大,短期内不会造成供求饱和的现象。
时间紧急,将帐清算了下,又预定了下次送柏磕的日子,禾早一行人就又忙忙上车赶回家。
回去的路上,一个个心情都很好。
这两天三房的纯收入是十五两银子,虽没有绕蝎子多,但禾老三也笑得合不拢嘴,一向笨嘴笨舌的他竟然也说了好些话。
禾老四与禾早都知道他心情,说说笑笑得很热闹。
等到了村口,送走了黄老汉后,禾老三便拿出三两碎银子:“老四啊,今天多亏了你帮忙哩,这银子就给你,不能让你白忙活……”
禾老四吃了一惊,忙忙推辞:“这是干啥哩,我不要,都是亲兄弟,就帮了个忙,三哥,你这是拿银子埋忒我哩!要是让咱爹知道,还不大刮子抽我,不中不中哩,快收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