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话,崔氏便睁开眼,勉强的支起身子,咳嗽着断断续续的道:“王姐姐……话可不能乱说……还是当着孩子的面……”
乔晚连忙上前拿了个枕头帮崔氏垫着,然后就转过身对上来人,瘦弱的背影不偏不倚的挡住了崔氏。/
“婶子,有什么事吗?”
陶王氏,丈夫陶延福是村长弟弟的长子,仗着是陶氏嫡系在村中横行霸道,正是霸占农庄旁那块偌大菜地的主。
虽然不过才刚满三十,但脸宽身宽,比之也年近三十的崔氏完全就像是差了个辈。
陶王氏蛮横的往桌边一坐,刻薄的眼神一瞪吃得正香的乔湛,见他被吓得不敢再吃,方才满意道:“晚儿呀,不是婶子说你,就算离得近,那菜园子也不是随随便便能进的啊,如果不是你叔看到,婶子我都不知道你们竟然做起小偷小摸的行径来了!唉!”
说完还煞有其事的直摇头叹气,然后不等崔氏和乔晚说话,一双大手就往桌上伸去:“拿这些当做赔礼,婶子就不跟你计较,也不跟村长说你偷菜啦!”
然而她的手才碰到盘沿,一双瘦小的手就伸了过来,不知按在了哪里,顿时就让她使不上力了,陶王氏不由哎呦叫痛起来:“不得了啊,打人了!”
乔晚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将她的手甩到一边:“婶子,说话可要讲证据,我是进了你的菜园子没错,但是就能说明我偷了菜吗?”
“还有打人,我能打着你吗?”
陶王氏悻悻的甩了甩并没什么事的手,脸色一沉,一拍桌子道:“都进菜园子了还没偷菜,那你进去干啥了,崔氏看你教的好女儿,你们等着,我这就去叫村长过来评理!”
这回乔晚没有拦她,而是跟乔湛先将桌上的绿豆糕和馒头都给吃了个大概,又收起两个让崔氏藏起来。 崔氏颤抖着手抓住她:“晚儿,到底怎么回事?”
乔晚转过头定定的看着这个懦弱无为的妇人,丈夫冷待她不是一年两年,之后干脆赶她出门,却还是没能让她死心,反而是在有了湛儿之后,更加希冀终有一日能被丈夫接回家。
所以才日复一日的吃着老本,完全没想过要担起一个家的责任,更没想过以后。
偏偏这人又是这身体和湛儿的娘亲,她既然代替这个乔晚活下来,就一天不能舍弃这份母女之情。
“娘,待会不论您听到什么看到什么,都不要说话,更不要出来,好吗?”
看着女儿一改从前的怯弱和乖巧,变得强势沉着,崔氏动了动嘴唇:“晚儿……”
乔晚无法,只好下猛药:“如果您还想我们三人能好好活下去,就听我的!”
听了这话,崔氏不由一震,眼神从不可置信慢慢的定下来,最后才几不可察的点了下头。
“娘,菜园的田契有吗?”乔晚扶着崔氏重新躺好,又想起的问道。
崔氏哆嗦着抬手摸向枕头,乔晚犹豫片刻,便伸出手去将枕头大致拆开,从里面抽出两张发黄的纸来。
一张农庄的房契,一张菜园的田契,看来崔氏还不算太糊涂,知道把这两个东西好好藏起来。
乔晚满意的收起,替崔氏盖好被子,安抚道:“娘亲,您先睡会,放心,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好,好……”崔氏微颤着闭上了眼,随后泪珠便从眼角滑落,落入鬓间消失不见。
虽然乔晚不太看得起以男人为天,没了男人就软弱得不堪一击的女人,但这会见到崔氏如此,心里就不由软了软。
崔氏只是个再寻常不过的遵从着三从四德的古代女人而已,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小村庄里能独自将儿女抚养长大,已实属难得。
摇了摇头,乔晚又转过去嘱咐了小正太一番,然后就走出房间,淡定的站在院子中,透过破墙看着外面田径上,一群人正来势汹汹的往这边而来。
为首的正是陶家村村长——陶云升,年轻时曾考上过秀才,所以成了村中理所应当最德高望重的人,在这个村里,他说的话便是王法。
村中人之所以会彻底冷落崔氏母子三人,八成也是有他发话。
乔晚冷眼看着他那张板着的老脸,再扫过他后面的陶延福和陶王氏,以及跟着来示威(看热闹)的其余人,也都一一收入眼底,跟脑中那份记忆对上号,心里也有了大概的底。
而随后,那群人也到了门前,推开了半掩的院门走了进来。
乔晚怯生生的迎上去:“村长爷爷,陶大叔,婶子……”
“别装可怜……”陶王氏叉着腰就想开骂,却被陶云升一个淡淡的眼神给止住,只好先狠狠的瞪了好像就快哭出来的乔晚一眼,摆明一副待会再找她算账的模样。
乔晚配合的瑟缩了一下,往旁边躲了躲。
陶云升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孩子别怕,村长爷爷在这呢……你婶子说你方才进了菜园子是怎么一回事,你只管一五一十的说来,没人能冤枉得了你。”
乔晚抬头看了他和蔼的脸庞一眼,像是真被安抚到了的,大着胆子的道:“村长爷爷,这个菜园子不是我娘的吗?”
听到她这话,陶王氏就又迫不及待的冒出来道:“谁也没说不是!只不过你娘她赁给我了,那就是我家的,哪里容得什么猫儿狗儿的随便进!”
乔晚往陶云升身边缩了缩,看似很害怕,声音却依旧脆生生的:“是吗?可是娘说婶子你都没给过租子,分明是白占了!”
“什么白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