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华院。
周氏一般不怎么待见姨娘庶子庶女些,一月来请一回安都觉碍眼,就连勉强算得上是远房亲戚的林姨娘也不怎么见,刚巧应了避嫌太过事有妖一话。
这回几次将罗姨娘叫到自己房里说话,名为期盼她能为大房开枝散叶,实则做做样子,气一气崔氏罢了。
这日罗姨娘又不请自来,周氏虽然有些恼,但顾忌着往日动作,还是让人请了她进来。
罗姨娘这胎才刚一个月,没有显怀不说,孕吐都还不曾太明显,可偏偏还学着那大肚婆,撑着腰走路,看她这般一扭一扭的进来,周氏心里就起了厌恶。
“妾见过老夫人。”象征的福了个身,罗姨娘便自发站直身子,在一旁丫环的搀扶下,到一边坐下。
想着总有一日要将她收拾了,周氏便忍下不悦,尽量和蔼的问道:“这是又怎么了?晚儿还没把那丫头给你送去?”
罗姨娘微微垂眸,掩下那一抹异色:“妾就是为了这事才来叨扰老夫人的,原本妾是想着,将自己房里的两个丫环送去换那叫惜夏的丫环。”
“然后呢?晚儿怎么说?”周氏微眯着眼,漫不经心的问。
“大娘子自然是体贴妾,没二话的应下了,”罗姨娘说着一顿,转而道,“老爷却是提点了妾一番,伺候过姨娘的丫环,怎好去伺候未嫁的大娘子,还是府中嫡长女,要表明心意,也该从外头买两个身家清白,又知书达理能让大娘子长脸面的丫环才对。妾便想着,既不好换,就让那惜夏每日定时来妾的院中教那两个厨娘几道菜,再让老爷和夫人去外头买两个新丫环回来,免得大娘子身边只得一个大丫环伺候。老夫人您说这主意可好?”
好?好什么!?
人没要到,还白送了两个丫环过去,这种亏本事,也亏她做得出来!
周氏怒不可支,勉强忍下来后,态度就冷硬了些:“这是你自己的事,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罢!往后这种小事尽管去找崔氏,别什么阿猫阿狗都在我眼前晃,月华,送她出去!”
“老夫人,妾——”这算是把人得罪了,罗姨娘连忙起身,话已到了嘴边,却又蓦地咽下。
周氏还以为她要说什么,还耐心等了片刻,但知见她一脸苍白,咬着唇,眼神飘忽的犹豫未决,就冷笑一声,自己起身先进了里间。
“老夫人!”
“罗姨娘,请吧。”
月华这会便没那么客气,直接连拖带拉的将人带了出去,免得再迟一步,别说她们这些丫环,就连这姨娘都没好果子吃。
而这姨娘的行为实在令人不齿,一个姨娘仗着有了身子就想去抢府中娘子的丫环,简直是于礼不合。
将人请出院外,看着罗姨娘轻骂了声才带着人走了,月华不由摇了摇头,暗暗同情了下乔晚,方才转身进去。
而那厢罗姨娘一路倒也算安生,回了青芜院关了门,正想也学着摔一摔东西解气,但刚拿起一个小花瓶,就被人扑过来拦下。
“姨娘悠着点,这可都是蒋氏的嫁妆,往后不还回去,也得归入公库的,少了一件都得找姨娘的麻烦啊。”
“蒋氏?蒋氏又算得了什么!兴风作浪了那么几年,还不是也成了姨娘,还被打发到庄子里去了!”嘴上骂咧咧,手上却还是顿住,将花瓶放了回去。
罗姨娘气呼呼的走到软榻边坐下,跟着她的珠儿先是给她倒茶,又是站到身后替她捏肩:“姨娘消消气罢。”
消气?她怎么能不气?
罗姨娘捏着茶杯,一想到老夫人就这般的翻脸不认人,就有些气恼,再想到那日乔晚对她的所作所为,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手上茶盏往茶几上一掷:“简直是欺人太甚!”
原以为这回拉拢到了老夫人,起码能拿捏住崔氏她们,到时她便只管安安静静的养胎,却没想到乔晚竟然直接找上门来,二话不说便用针刺向她的背部,然后下一秒她便站不住的跌坐下去,险些见了红。
还说什么能扎她一次,便能扎第二次,再有下回,就不仅仅是如此,而是不但孩子保不住,以后也都站不起来了。
偏偏还有老爷做后盾,让她到了老夫人面前都是不敢说半个字。
毕竟有白姨娘的先例在前,她若是敢“诬蔑”乔晚,估计也得步其后尘,就算有老夫人,也救不了她。
“可恶!当真可恶!”
见她还这般气愤,珠儿连忙安抚道:“姨娘,孩子要紧,有了这孩子,往后才不必顾忌夫人和大娘子,何必非得主动生事?”
这本是好意,但罗姨娘正在气头上,听到她为那两个人说话,想也不想的转身一巴掌甩过去:“贱婢!你懂什么!她们两个连白姨娘和乔蕊都不放过,等将来孩儿出世,又能放过我们吗!”
珠儿毫无防备,直接被甩落在地,捂着肿起的脸颊,半响都是头昏眼花。
罗姨娘却是丝毫不在意,继续气呼呼的骂道:“我不生事,你以为她们就不会对付我了么?我若是没有这孩子还好,有了这孩子,崔氏哪里还能容得下我!还有那个乔晚,完全就是一个毒妇!怪道说最毒妇人心,她连自己都能毒,我这个曾经叛主的人,能有什么好结果!”
骂完还不解气,拿起那茶盏往地上猛地一扔,只听“啪”的一声,茶盏四分五裂,一枚细小的碎片划过珠儿的脸颊,留下了一道血痕。
这一疼痛,倒是让珠儿回过神来,她连忙扑倒在罗姨娘的脚下:“姨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