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蹲在床边，轻声道：“月白，你没事吧？”
欧阳月白抬起右手，轻抚她额头，手指顺着她的发际线滑到发鬓，手铐哗啦作响，而他眼神充满哀伤的问道：“玉璃，你怎么了？”
她这一头白发太显眼了，欧阳月白自然看得到，但之分开了不到一个月时间，她为何会变成这样呢？
萧玉璃心疼的捧着他的手，感觉出那手铐确实很重，而他的声音也是那样沙哑，状况果然比刚来陌天宗那时要差不少。
她知道欧阳月白肯定会问，早已想好了回答，甜甜一笑：“我觉得白色看起来比较有仙气，然后就把头发弄白了，你觉得好看么？”
他不由得笑了，轻轻抚摸过她雪白的发丝，柔声道：“好看。”
墨尘松看着这两人含情脉脉，深深地叹了口气，心里很不是滋味，摸了摸眼角还有点湿润，看他们旁若无人，他悄悄退了出去，将这短暂的时光留给他们两人。
没人打扰，萧玉璃依偎着他，说起了陌天宗的情况，将她所知一五一十的全部告诉欧阳月白。
欧阳月白静静听着，没有插言，她就这样一说就是半个时辰，唯独略过了自己失控暴走那部分，免得他担心。
“月白，其实我们真的不该来这里的。早知道我就带你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去住好了，不然去陪伯母也好啊。”她有些后悔，来陌天宗是她自己的选择，之前那么想要来，从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为了这一件必做的事而悔恨不已。
如今泥足深陷的不单单是欧阳月白，还有她。她原本计划来完陌天宗，跟父亲道明一切之后，就跟姜云之返回昊天门的，而如今变成了这样……陌天宗要她与魔界联姻去，还会放她走？他们又说云之是什么什么东西，珍贵得天上没有地上就这么一个，当然更是说什么都不允许他离去。
欧阳月白沉思许久，才开口说道：“玉璃，宗主毕竟是你爹，我相信他不会害你。”
她顿时不乐意的撅起嘴：“他还不会害我？！我差点把他都……，算了，这样的爹我宁愿没有。”
欧阳月白又沉默了一会儿，说道：“玉璃，你很讨厌穆夜吗？”
她摇头：“这倒不是，穆夜这个人还是不错的，我当然也不是因为他是魔，就歧视他。只是”
他说：“如果你非得嫁给穆夜不可，你会不会很不开心？”
她果断道：“这当然了！谁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会开心？我说他人不错，但我可没说我喜欢他。”
他说道：“玉璃，其实就在前日，姜云之来这里见过我一次。你说的这些，他大概也说了。”
“额……”她顿时一头黑线，有种被卖了的感觉。
欧阳月白不禁噗哧一笑：“放心，他没说太多，他只是来为我调理身体，以免你太过担心。”
她松了口气：“哦，那就好。”
应了一声之后，她渐渐回过味儿来，感觉有点不对，怪怪的看着欧阳月白。
“月白，你已经有自己的想法了，对不对？每次你的想法，都正好跟我相反。”
她已经学聪明了，每次在做决定的时候，她总是会被欧阳月白带进沟里……好吧，虽然他也是在为她好，但是其实她是有自己的想法啊！
欧阳月白说道：“在这里呆了很久，我渐渐想通了，人生苦短，我只希望你快乐，并不想限制你什么。”
萧玉璃这回笑了，亲昵的挽着他的手臂：“这话我爱听，多说两句。”
他苦笑不已，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但看到她一头白发的时候，心中不由得一阵刺痛。
玉璃说他有自己的想法……是的，他确实有自己的想法，或者应该说，他现在祈愿着一件不可能实现的事情。
“玉璃，有一件事我要对你说。”他缓缓垂下手，那手铐实在太重，让他行动困难。
“嗯？”萧玉璃微微抬头，看上去就像在他身旁蹭了蹭。
“以前我总觉得自己薄情寡欲，对别人，对自己都不在乎，就算是报仇，也不值得我去执着。所以我真的不在乎自己什么时候会死，但遇到了你以后，我变得有了弱点，我开始在乎你，即便是报仇，我也不希望你有事。”
他说的很慢，却很坚定，就好像这番话在心中重复过无数遍无数遍，像誓言一般。
萧玉璃不知他要说些什么，隐隐不安道：“月白，你想说什么？”
他说道：“这两天我想的最多，我突然很不想死，我怕我会忘了你，玉璃……”
她瞪大眼睛，没想到他竟会说出这样的话，浓浓的不安化为感动，原以为自己已经抛弃了所有天真，可泪水还是不禁涌满了眼眶。
他想要抱她，但或许是手铐太重了，令他有些迟疑：“玉璃，你曾说我爱的是那个女人。但那是前世的我。在我决定转世的一刻，你就走进了我的生命。也许我并不是你命中注定的那个人，但我要对你说，你就是我唯一的挚爱。”
话音刚落，萧玉璃泪如泉涌，主动扑到他身上，将他紧紧抱住，泪水打湿了他的衣襟。
“我没有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如果有，那也是我来选择。”
紧贴着他的胸膛，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不知道是不是死亡的阴影让他诚实，总之她很高兴能听到他这番话，而现在她也由衷的庆幸自己这一刻还活着。
欧阳月白心却很痛，分明那么爱她，可他很快就会死，终究不能陪伴她一生。相爱不能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