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南下的路,不好走啊。单只这一路上大家你来我往的好不乐乎,尸体都不知埋满了这千里之路上的几何。
而在这笑里刀、绵里针下,相比二皇子谢琰与三皇子谢玟,就显得势单力薄许多的大皇子谢璟终还是吃了一个大亏,在回程途中被暗算成功,九死一生的在死士们的护卫下逃出生天,只是回京的路上却还得一直遮遮掩掩、偷偷摸摸,连大路都没敢走,专挑了一些废弃的官道日夜兼程。
而也因了这些剪也剪不开,理又理还乱的所有因素,我们的大皇子谢璟与徐二姑娘徐幼珊,终于在彼此有史以来最落魄的时候相遇了。…………
徐幼珊,是个外来者。不管从任何意义上说,她都是一个地地道道的的“外来者”。
而在她刚来这儿的那一段时间里,天天头痛欲裂,吴林氏又常常对她辱骂虐打,她不是没试过眼睛一瞪,看会不会周身“王八”气势一显,吴林氏就会被她吓住。可往往她才一瞪,受到的就是更恐怖的对待。再往后几日,在吴林氏的谩骂下,她更是懂了自己的处境。
她是曾挣命挣了一辈子的人,放弃是没想过的,可逃跑的日程却被她列了出来。可她才在有个雏形的时候,徐戎死了,徐家的命令来了——回府。
这怎么成?
“生父”生前回不去,死了倒能回去了?看她最不顺眼的那个死了,可跟她最亲的那个也死了啊。
不成,还是得逃。
先乖乖安静的任吴氏夫妇摆布,路上却用她最初以为有用的没能带来,只带来了根最滑稽的“钓鱼线”耍了些小把戏,把无论什么时候的人们都最忌讳的事情搬出来,耍了吴林氏一顿。可一路上那十里荒芜,人命不如狗的现象,还是打了徐幼珊一个大耳光,打得她头晕目眩,神智清醒。
在这,她最大的倚仗就是徐家宗房二姑娘这个身份,没了它,她什么都不是。
所以,计划改变;回府,必须得回。
可就在这时,徐幼珊最大的变数出现了,可她只是那样安静的坐在了她的马车里,是他,先来打扰她的……
“主上,您的伤太重了,不能再骑马了。”焦急的声音透出了它主人的担心。
“不骑马,那坐车?”这道声音很虚弱,但明晃晃的嘲笑之意可不弱。
一眼望去,尽是荒芜,让人去哪凭空变出辆马车来……还真凭空就出现了一辆马车。
一路同行的三人有点目瞪口呆的看着大道的尽头突然出现的拐角后,那辆空落落的停在路边的马车。
“主上,您真是上天眷宠之子啊,您才开了口说要坐车,这就真有一辆。”三人中一身被血和灰糟蹋得很是凄惨的青衣少年,高兴的喊道。
被青衣少年称为主上的人却只淡淡的笑了笑,没说话,只是心里有没有腹诽着什么,那就不得而知了。
三人骑着马走近马车,踏踏的马蹄声很是明显,车上的徐幼珊早就听到了,但她只是睁着眼一眨不眨,手里却捏紧了那根用力拉直到一定地步后,就会变得锋利的透明………“哗”门帘被大力掀起,阳光涌入,刻意挑好了位置坐在了阴暗里的徐幼珊,就算没被阳光刺到,眼睛也不由得眯了一会儿,那掀帘的人也惊呼出:“这马车上有人。”
手里的力气越发大了些,她真感谢造出这种材料的人,就算在阳光下也不会反光的几近透明得细线。
“你们要干什么?”徐幼珊冷静得过分的声音响起。
但那明显没料到这孤零零的停在路边的马车中会有一个小女孩的掀帘人愣了愣,青衣少年没答话。但这时他的身边凑来了一颗脑袋。
这颗脑袋小小的、圆圆的,脸上白白净净,秀丽妩媚的不行,脸上那菱形的小嘴也出声了:“还真有人啊。”脑袋扭向一边问道:“主上,怎么办?”
“怎么办?”虚弱的声音笑道:“你们刚刚不是还说要让我坐车嘛。”
声落,空气开始冷凝,青衣少年和那白净妩媚的女子眼光也突然无情了起来...“这条道现在还直通的地方不多了,江左徐家的一处庄子却恰好就在其中。”可徐幼珊说话了。
青衣少年和白净女子却僵住了身子,可徐幼珊看不见那最后一人,所以她的心还是没全落地,但她依然冷静得过分的说着:“我是徐家宗房的二姑娘,是徐家宗房的大夫人派人来接我回京的,他们现在应该就在不远处,一会儿就会回来了……”
“原来是徐二姑娘啊,久仰久仰。”
徐幼珊的话被打断了,僵在车门处的两人,也被一只透明得都可以看见肌肤下那细细得血管的手给推开了。
背着光,黑亮得可以反射出绸缎的光芒的一缕缕乌发先出现在了徐幼珊的眼中,紧接着,那满脸血污,也能让她知道他有多美的人蹲坐在了车幔前。
“徐二……姑娘,”那句“黑炭呀”被这人及时的吞进了肚子里,他弯了细长的眸,笑道:“在下王瑾,京城人士,这次随着族中长辈远游山水,可途中却遭匪徒袭击,与族人失散,并身受重伤。而今眼看神都近在眼前,但在下的身子实是支撑不住了,还望姑娘施以援手。”
他身受重伤,徐幼珊看得出来,尤其在那还血污下的脸几快透明得要消失了一般,“出门在外,的确是得互相帮忙,这马车我可以借。”可徐幼珊愿意借他马车绝对不是什么恻隐之心,只是...他好像真的伤太重,不能再骑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