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府内院,在筝雁阁和薇洲院之间有个小花园,园里有一弯流动的小溪,溪水潺潺,行云片片。
在杨柳飞絮满天,玉兰绕阶旁,此时有两人,男的看似淳朴憨厚,四十几许;女的年三十八、九左右,虽身形已走样,可五官还是看得出秀丽的痕迹。
“小姐让你去人流杂乱处多逛逛,你可要事事留心,事事留意,不要漏掉任何一处。”
四十几许的男子闻言点了点头,说:“我知道,我会全记下来的,一点不漏。”他对这广泛到几乎没重点的要求一点意见都不敢有,反而对女子关心道:“你没事吧?身上的伤还疼吗?”
女子笑了笑,罕见的温柔道:“我没事,身子也已不大疼了。且大夫人派遣了许多伺候小姐的人来,轮不到我做事的。到是你,我给你的药在擦了吗?”
说完,女子还不放心的看了看他的脸色。
“没事,没事。我也早没事了。”男子受宠若惊的慌乱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正要再问一下女子最近的情况时,眼尖的瞥见不远处的拐角拐进来了一行人,本来好好的脸色马上就变了。
女子发现不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眼里也马上有惊惧闪过。
“二小姐。”
两人弯身行礼。
徐幼珊慢慢的走到了这两人的身前,淡淡的笑道:“原来是吴伯和吴妈妈啊!起来吧。”
“谢二小姐。”
这是徐府内院,一般像在外院伺候的人是不能进来的,可吴伯和吴妈妈是夫妻。又是徐戎仅存的血脉——徐幼珊的管事,这内院吴伯倒也是进得的。
“吴伯啊,我让吴妈妈转告要你去办的事,吴妈妈转告了吗?”徐幼珊笑的极柔和。
吴伯和吴林氏却马上滴下了冷汗,吴伯赶紧恭声道:“吴妈妈转告给老奴了,老奴一定尽力办好,请小姐放心。”
“喔,是吗?那就快去吧,天色不早了呢。”
“是。”吴伯忙恭身行礼告退。
吴林氏也没再看吴伯一眼,一直弯身跟着徐幼珊回了筝雁阁。
一回到筝雁阁,徐幼珊就叫着吴林氏上了二楼,让脸色还在煞白的楚黛守在楼下,静静的说了在秾华堂的事。
“那卢嬷嬷是怎么回事?”说完,徐幼珊第一个就问起了卢嬷嬷。
卢嬷嬷就算再怎么矜贵,那也是比不上徐家里的主子们的,也就没了那么多顾忌,吴林氏是早就调查好了的,现下组织了会儿言语,低声就答道:“小姐,那卢嬷嬷是北定王齐家的家生子,年幼时就跟在了老夫人的身边,从一个洒扫丫鬟做到了一等贴身丫鬟,最后还随着老夫人嫁到了徐家。并在承平元年,卢嬷嬷二十岁时被老夫人做主,许给了徐家的一个卢姓管事。可在卢管事与卢嬷嬷婚后十二年里,却一直未育有儿女,更在承平十二那年,在他们告假回乡祭祖的路上,卢管事不幸染病身亡。
谁也没想到,这一去会天人永隔。
卢管事与卢嬷嬷虽未曾育有一儿半女,可卢管事对卢嬷嬷极其专一,两人的感情也一直羡煞旁人,曾传闻连老夫人都夸过卢管事,是连端方君子都望其顶背的人。而卢嬷嬷在卢管事病逝后,也心灰意冷的曾向老夫人告老还乡,欲回到卢管事的老家。老夫人准了,却在暗地里派人一路护送卢嬷嬷回乡,且一直在附近照看着她,并把卢嬷嬷的消息不间断的传回帝京。
可这并没有持续多久,六个月后,长麓围猎绑架案轰动天下——
承平十三年,今上携今已逝的元后桢皇后及一众宠妃,与当时位极人臣的所有大人物们一同到长麓山参加三年一度的围猎盛事,可就是在这长麓山上、这被龙朔军围得密不透风,连一只苍蝇都飞不进去的长麓山内,桢皇后与当今圣上当时的几位宠妃尽被刺帝失败的刺客们绑为人质,弄得双方一度僵持不下。最后,还是当时的龙朔军首领神武大将军,东方湛单枪匹马潜进深山,绕到后方,九死一生的只救出了桢皇后一人。
虽说最后桢皇后被救出来了,可在那段时日里,北定王齐老王爷与老太爷也是在长麓山内的,并接受了圣上最直接的怒火。
老夫人那一段时间里可谓是心力交瘁,而就在这时,卢嬷嬷不远千里的回到了帝京徐府,回到了老夫人的身边,之后,桢皇后被救,宠妃们虽死的死、伤的伤,可到底今上没再追究迁怒,这事也就告一段落了,可卢嬷嬷从此以后,却再也没离开过徐家,也没再离开过老夫人。”
吴林氏言罢,徐幼珊就知道她今天说不定真得罪了一个不该得罪的人了。
在徐幼珊默然不语的时候,吴林氏又小心的说道:“小姐,像卢嬷嬷这种人是您现在最不该得罪的人,我们要想办法笼回她对您的印象。”
“这我当然也知道。”
可该怎么笼络她呢?徐幼珊轻轻的摸了摸腰间的荷包。
“卢嬷嬷得老夫人宠信多年,像金钱之类的东西她肯定不缺、也不会要,我们的确得再斟酌一番。”
吴林氏恭顺的弯身说着,因此也就没看见徐幼珊轻了又轻的把已伸进荷包里数着金豆子的手又收了回来。
并正色道:“吴妈妈说的极是。”
可卢嬷嬷到底孑然一身,年轻时又跟着齐老夫人早历过无数大风大浪,这样的人,又没有身外牵挂,自然也就没有了...弱点。
徐幼珊头疼的揉了揉眉心,一时也没好的办法,只好先放下这件事,而且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