集英殿里。
赵元朗命人撤了吃食,再上了一壶清茶,屏退了左右,这才和祝老道对席而坐。
“祝仙长,今晚朕见你几乎没有说话,可是有什么心事?”
赵元朗的话语带着探究。
祝老道就是当初和狄烨磊一起护送圣上进京的道长。当初老道运用师门道术,逆天演算出赵元朗会落难到此处,便一路护送赵元朗进京。即便有他窥破天机,不过众人也是历经千辛万苦,才成功抵达京城。
尤其是一次,赵元朗原本是坐在马车外围,却被祝老道强行叫到了里面坐。
就在赵元朗心生不满之时,不知道从何处飞来的一只箭疾径直扎下,正中赵元朗适才所坐的位置。赵元朗吓得满头是冷汗,要是他移动稍迟,这支羽箭怕是将他扎了个透心凉。
这才令他对祝老道信服了!
到了京城之后,赵元朗果然履行了自己的承诺,在城南划了一大片地,建造了一座清风观,给祝老道作为落脚之地。伺候更是时常将祝老道招进皇宫,时常询问一下他的疑难之处。
“圣上多虑了。贫道之所以没有说话,是在心中仔细演算如钰公主的命盘。”
祝老道看了眼赵元朗,有些欲言又止。
从柳丝丝进入集英殿后,他便在暗中不断推演着柳丝丝的命盘,可是无论他如何推演,她的命盘就好像无根的浮萍,在命盘上不断转悠着,仿佛永远没有停下来的时刻。
这种情况一般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他这样的方外修行之人,大道五十,天衍四九,遁去其一,不在五行中,自然无从算出他这等方外之人的命数。
还有一种,就是此人被人强行逆天改命,改动了原本的格局,跳出了命运长河。或者说,这样的人本来就是一条命运长河,她所出现的每一个节点都是未知之数,充满了无数变故,就好像一条小的命运长河一样。
正因为如此,所以她的一切,他无从演算,也根本无法推衍窥视天机!
如果只是她一人,祝老道也就把她当作那遁去的一处理了,可是当他的目光扫过柳丝丝身旁的小男孩时,险些被对方眼中散发的那道精光损伤了神魂。
惊得他急忙稳住了自己,却再不敢随意窥探天机。
“如何?如钰这孩子从小吃了不少的苦。朕希望能给她些补偿给予她最好的,能陪伴在朕的左右,享受她应得的荣华富贵。尤其是她身边嘉俊那孩子,更是深得朕心。道长您可看出了些什么?”
赵元朗这话带着些许探究之意。
“圣上对公主的喜爱之心,相信公主定然能感受得到。”
祝老道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抬手宣了句道号:“无量寿尊!只怕圣上这份喜爱之心对于如钰公主来说,却堪比那断肠的毒药。如果贫道演算没有失误,此刻公主怕是已经陷入了巨大的生死危机之中。”
“什么?如钰出事了?”
赵元朗再也坐不住,急忙起身就要吩咐下人。
“圣上不用着急。公主的命理奇特乃贫道生平仅见。她幼年时防父伤母,流落民间乃是顺应天意所然。再则,公主又是身兼大气运者,压力越大反弹越大。这些人不断压制她,却反而是成全了她。有惊无险之局,圣上无须担忧。”
祝老道口中宣着道号,这话不知是说给赵元朗听的,还是说给他自己听的。
赵元朗旁得没有听明白,可是有惊无险这句话,他还是听明白了。
松了口气,他也放松下来:“只要她没事就好!朕身为她的父皇不能给她安稳的生活,反而还累得她有性命之忧,朕这心里……唉!”
祝老道一摆手。
“无妨!此事原本也怨不得圣上您。上天从来就是公平的,得到和失去永远都会保持一个平衡。公主在得到的同时,自然要失去某些东西。圣上无须多虑。”
“朕明白,朕也不是那贪得无厌之人。”
赵元朗也读懂了祝老道的题外话。
“圣上果然是千古明君,和我道门一派渊源流长。”
祝老道也是分外满意!他仔细想了想,也顺便提醒了两句:“不过,公主的志向似乎并不再宫闱之地。雄鹰长大了,都会展翅飞离父母的怀抱冲向苍穹。圣上理当明白,当放手时就放手。无量天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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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统领重新领兵冲出宫门时,柳丝丝等人正狂奔在前往狄阁老府的途中。
黑暗中,柳丝丝紧紧搂住三个孩子,死死得瞪着前方,恨不能在身上插上翅膀飞过去。
旁边突然传来轻叩车沿的声音,吓了柳丝丝一大跳!急忙瞪着声响传来的方向。
“丝丝,匪人已经追上来,你自己多多注意安全。”
左星宇的声音从马车外传来,同时丢进来的,还有一个大包裹。
柳丝丝的双眼当即就亮了!她急忙一把抢过那个大包裹。是左星宇来了,她怎么就把他给忘了!
“左大哥,您多注意自己的安全,匪人是杀不完的,我们只要冲进了阁老府,暂时就安全了。”
“我明白。你也多多保重。”
左星宇低沉的声音传来,随后外面便没有了动静。
周围一片漆黑,唯有挂在马头的气死风灯正一闪一闪的散发出微弱的光芒,伴随着疾驰的马蹄声声和车辙压过路面的呼哧呼哧声,还有那狂风从车外呼啸而过的声音,使得周围的一切越发死寂一片。
很快的,在死寂里传来一阵兵器交鸣的声音,随之而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