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微言说的任何一个字,夜微澜都不会相信。
即便在这三年用尽了手段活下来,西北也早已易主,夜微言绝不会让他安然无恙地回到西北。
“放虎归山”的事,谁会做?他不信夜微言有这等肚量。
夜微澜知道夜微言有多想除掉自己,只不过苦于一直找不到机会。
他跟随老涪陵王到西北,处心积虑、运筹帷幄,培养势力多少年?只为了夺回本应该属于他的东西。
只可惜百密一疏,最后还是棋差一招,被人摆了一道。
其实他不认为自己输给了夜微言,而是输给了梁霄!
但夜微澜却不会轻易认输,即便是死,他也一定会拉着人给自己陪葬。
而陪葬的这个人,也不是谁都能当。
夜微澜想到这里,眼里闪过仇恨,一边嘴角上扬,勾起一丝邪恶的弧度,但他低垂着头,没有人看到他脸上细微的表情。
夜微言看着面前卑躬屈膝的夜微澜,只觉得解气,再怎么猖狂也是自己的手下败将,连自己的一根手指头都不如。
所有人都在等他的反应,就看他会怎么做。
与夜微澜猜测的一样,夜微言确实没打算让夜微澜活着离开皇宫。
表面上是守孝,但是这三年里什么都有可能发生……
无论夜微澜怎么在自己面前摇尾乞怜,夜微言都不会改变心意。他自幼便承受了太多威胁,澶州王便让他险些冤死,如今已经能在龙椅上挺直腰板,他绝不容有任何敌意袭身。
可他现在,就想看着夜微澜跪在地上求自己的样子。
想到这里,夜微言的眼来更多鄙视,连正眼都不给夜微澜。
“皇上圣明,给臣弟将功补过的机会,臣弟定当不负所托,全心全意为朝霞公主守孝!”夜微澜一边答应,一边不经意地给远处的郭公公使了个眼色。
可惜郭公公离得太远,他根本看不到夜微澜的眼神。
夜微澜知道郭公公指望不上,收回视线的瞬间袖袍内的手微微一动。
这个动作极其细微,根本没有人会察觉到。
不是大家的注意力不在夜微澜身上,而是根本不会有人想到夜微澜居然还有一身好功夫。
那样寒光毕现的匕首,藏于袖袍之中,普通人根本做不到,更别说在掌中灵活地转动。
哪怕只是从几个细微的动作中,就能看出夜微澜并不简单。
他不介意亲自动手。
“你答应的倒是痛快,可惜你的所作所为实在是让朕寒心!”夜微言并未说得太具体,可是言语之中带着明显的训斥之意。
夜微澜嘴角一沉,毫无预兆地痛嚎一声,“皇兄!都是臣弟的错!臣弟千不该万不该辜负皇兄的信任和情义,臣弟罪该万死!”
他边嚎叫边跪爬到夜微言的跟前,痛哭流涕地认错,声泪俱下,很是可怜。
夜微言也不知夜微澜这是来哪一出,嫌恶地甩开龙袍。
“皇兄,求您饶命,再给臣弟一次机会吧!”夜微澜哭得撕心裂肺,像是受了不小的刺激,更像是真心悔过,脸上的泪水总不可能是作假。
夜微言摸不清夜微澜到底要做什么,就是这一犹豫的瞬间,跪在地上的夜微澜突然一个利落的暴起,手中寒光一闪。
田公公眼前一闪,顿觉不妙,身体已经先一步做出反应,三指成爪直取去挡夜微澜的刀。
但田公公万万没想到,他快,夜微澜比他更快。
让人眼花的转身之后,他已经稳稳站在夜微言的身后,手中的匕首则紧紧贴着夜微言的脖子。
情势顿时逆转。
田公公惊魂未定,一只手上被匕首划过,皮肉外翻,血流不止,他面色苍白,连嘴唇都毫无血色,他死死按住流血的手臂,狠狠地瞪视夜微澜。
田公公的心此时还未完全镇定下来,方才一切发生得太快,他甚至怀疑眼前的人到底是不是真的夜微澜。
他从来没有想过,夜微澜的武艺居然如此高强。若论单打独斗,田公公自认不一定是夜微澜的对手。
这么多年,夜微澜掩饰得如此之深,恐怕就是为了这一刻,这一步棋,实在是密谋深远。
夜微言也同样吃惊,但他的表现还算镇定,脖子上传来阵阵彻骨的凉意,他的脑子更是前所未有的清醒。
夜微澜站在夜微言身后,嘴角微微上扬,脸上挂着他一惯的笑容,看不出一丝惊慌。
“想让我死?我倒要看看,是你的人身手好,还是我的刀快。”
夜微澜说着把匕首又逼近了夜微言的脖子,隐隐有一道血珠顺着匕首滑下。
“皇上!”田公公惊呼一声。
这下不只是田公公,所有人都知道夜微澜这是来真的。
“夜微澜!你最好把刀放下,或许皇上还能饶你不死,若是你敢对皇上不利,你就休想活着出去!”严弘文又急又气,对夜微澜怒吼道。
如今皇上被当做了人质,此事若是传出去,定然是人心惶惶。
熙云公主惊慌之下立刻让奴才们封锁消息,一点风声都不能走漏。
徐若瑾同样一脸诧异,方才一切发生得太快,她都没有反应过来,夜微澜就挟持了皇上。
这下就连徐若瑾都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诧异地注视着夜微澜的一举一动,想不通怎么会发展到这一步。
被逼上绝路的夜微澜这是要孤注一掷,准备用皇上的命来给自己当垫背吗?
此时的梁霄则与众人不同,他的视线落在另外一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