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再也不用患得患失的自我批评;不用因为态度的晦暗不明而心神不定,如果能彻底放下的话,其实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但也要能够彻底放下啊…
殷悦抱着枕头慢慢地重新躺回床上,眼角流下一行清泪。
还没等她放下,就已经结束了呢。
今天实在不是一个能尽情悲伤的日子,殷悦的情绪刚酝酿上来还没开始正儿八经的宣泄,门就被人给一把推开了。
“你怎么灯都不开?黑乎乎的干嘛呢?”
不客气的女声从门口传来,殷悦没顾得上接话,下意识地拿手捂住眼睛。走廊上的灯光太强,她在关了灯的屋子里头呆惯了,一下照在眼皮上都觉得刺眼。
“阿姨不是说要省电嘛,我上v床了就把灯关了。”
站在门口的人小声嗤笑了一下,她这姐姐真是越来越“听话”了,那么无厘头的事都要相信。
眼睛慢慢适应了,殷悦这才把眼睛睁开,又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向门口,那儿站着一个也是只着到大腿根部的吊带睡裙的女孩子,分明就是先前周彬彬满嘴崇拜的正儿八经的大小姐——殷蕊。
“有什么事吗?这会儿找我。”
殷悦摸索着下床,把床头的灯打开,一手梳理着有些散乱了的头发,往门口的方向走去。
“没什么,下周不是有个paty嘛,爸爸本来让我去,但是你也知道我后天就要跟爸妈一块儿到澳大利亚度假了,你就替我走一趟呗。”
殷蕊半倚着门框,不等人走到面前,说话间抬手就扔了张请柬过去。
殷悦接过请柬,低头略翻了一下。
外壳是银色镶金边,带着微凸的小颗粒,看上去流光溢彩的却不腻手,只看在请柬上花的心思,就知道该不是个随随便便的paty,不是殷蕊轻描淡写的说的那样,随便是谁拿张请柬就能去。
察觉出不妥,殷悦干脆就没说话,假作很好奇地拿着请柬翻来覆去的看,不时地摸摸翻翻,既不答应也不拒绝。
共同生活了快二十年,殷悦对殷蕊也不是一般的了解,她是个沉不住气的性子,跟她对上比的就是耐心,你越是漫不经心地优哉游哉,她心里就越是痒痒,痒得受不了了,你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我说你倒是应一声啊!这有什么好看的。”
殷蕊终于忍不住开口呛声,心里却也暗骂了一句殷悦没见过世面。
殷悦这时才从对请柬的精致的“赞叹”中回过神来,看了看请柬,又看了看殷蕊,语带期盼又有些不安地道:“我可以去吗?这个…这个请柬看起来就很正式的样子。”
“有什么正式的,年轻人聚在一块儿高兴罢了,”殷蕊瞧着她的反应,心里很有几分得意,倒也不介意多卖弄点,“泳池paty听说过没,最近圈里很时兴的。大概…也就只有你这样除了上学就是回家的人不知道了。”
殷悦似是一点儿没听出她语气中的嘲弄意味,只是很留恋地又看了几眼请柬,然后递还给殷蕊。
“我还是不去了,这样的地方我要是去了,阿姨一定会生气的,”殷悦很懂事地道。
殷蕊完全没料到这么好的事情落在殷悦头上她居然还会拒绝,一脸的不可思议。
“你搞清楚没有?这可不是普通的paty,有很多不错的男生,不想认识吗?”
殷蕊的口气简直可以说是在诱哄了,这也让殷悦心中警铃大作,越发的确定请柬背后代表的不简单,真是好事殷蕊能主动找上自己?
天上下红雨了嘛…
论起年纪,殷悦比殷蕊还要大上半岁,两人同父异母,却是从有记忆开始就同在一个屋檐下长大。
殷悦的生母是她们共同的父亲殷辉的原配,当初结婚是因为感情或是家庭安排已不可知,但只看两个女儿的出生时间只差半年,就该知道在那时候两人的婚姻已经出现裂痕。
只可惜,还没等这道裂痕变得明显,殷悦的生母就因为晚期产后出血,还没等到殷蕊出生就去世了。
没到两年,殷辉娶了殷蕊的妈妈萧华进门,其时萧华又怀上了第二个孩子,经检查还是个男孩儿。望子心切的殷辉十分高兴,甚至豪掷千金举行了十分隆重的婚礼。
殷悦的生母林汝兰的娘家在s市本也算出了名的书香门第,女儿嫁人不久就去世原本已是伤心,女婿再婚时,婚礼上出现的殷蕊更是在他们脸上狠狠地扇了一个耳光。两家至此交恶,再不相往来。
连带着,殷悦这个姓殷的外孙女也不受待见,彻底撒手不管了。
如果说在最初,殷辉还在乎一下老岳父的想法的话,殷传海的出生就彻底稳固了萧华在殷家的地位。
也是因为如此,殷悦自记事起就明白了有一个后妈等于有一个后爹的道理,学会了收敛锋芒,学会了耐心隐忍,学会了如何在视自己为眼中钉的人的眼皮子底下生存。
他们会老,而她会长大。
漫长的岁月中,殷悦总是如此鼓励自己。
有幸,她过得还算不错,除了在萧华的刻意掩盖下,几乎没人知道殷家还有个叫殷悦的女儿以外,其他方面,特别是自身的能力和修养,她没有比殷蕊,甚至是被视为殷氏继承者的殷传海差。
可惜,在她的能力还不到返璞归真的境界时,萧华就发现了她不输于自己一双儿女的闪光点,哪里能容忍得了?
萧华倒还没敢大张旗鼓地把殷悦收拾一顿,她还要考虑林家的想法,谁知道他们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