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主意的确不错,要知道在上一代,就是靠着李欣虹,李家得了那么长时间的护佑。如今,柏以文也是又年轻,身子看上去也挺好,再扶着李家走个五六十年想来不成问题。
再之后呢?
左右柏家的后人也掺了李家的血脉,而李家也没有别的旁支,已能算作极顺遂的一世。
这个主意一出,没有任何人出口反对,甚至连李曼诗都愿意牺牲自己,重拾“养女”的话题,以获得柏家少夫人的位置。
殷悦从来都没能了解,于李曼诗而言,承认自己是“养女”是一种多么大的牺牲,而如此大的牺牲,换来的竟然是叽嘲。
可以说,从燕子没控制好音量蹦出那句话,又叫李曼诗听到了开始,她的理智就已经不知道飞哪儿去了。
后边,她还能强自忍耐再跟殷悦说上两句,纯粹是因为她积年下来,信心增加了不少。如若不然,当场上前给殷悦一巴掌都有可能。
当然,前提是她能扇准咯。
没曾想,李曼诗就是忍了那一口气,接下来的对决里头还是输得一败涂地,不得已落荒而逃。
其实她出门过后,没走出多远的距离就有想起来自己忘了结账的,但正当她准备回去,才走到门口,就听见里头的殷悦以主人的口气说把单子算在她的名下。
如此一来,李曼诗更像个无理取闹的小丑。
在柏家做客,花柏家的钱,却还敢对柏家未来的少夫人不敬,给她添麻烦,甚至闯了祸,还要她出面来收场。
注意到李曼诗进门的服务员的眼神,像利刃一般戳到她的心口,后来是怎么唤回那两个跟着她出来的人,一行三人又是怎么回家,李曼诗都完全没有一点儿印象了。
她失魂落魄的回去,李欣虹自然是第一时间就发现不对,问嘛,不说话,再问就一个劲儿地哭,跟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佣人端上来的帕子果品统统打翻在地,愤怒之下还砸了个琉璃屏风,弄得休闲厅一地的碎渣,那张李欣虹极喜欢的羊毛地毯也不敢再要了。
由于李曼诗为了讲究气氛,进店前就挥退了想跟着的人,所以那两个只晓得表小姐是进了秦瑶雅筑,里头发生了什么,却是怎么都不晓得了。
李欣虹让两人再认真回忆,两人冥思苦想许久,终于拼凑出回来的路上,李曼诗咬牙切齿地提过几次的那个名字。
“似乎说了好几次‘音乐’,我们还以为是小姐想听歌,结果放上了也没见她开心?如今想起来,怕是为了别的事也有可能。”
“殷悦?”
李欣虹的脸上现出厉色,挥手让两人退下,又吩咐道:“刚刚跟我说的那两个字,不许在家里提,听见了吗?”
两人再傻也知道那两个字的意思绝不会是他们想象的一般了,忙不迭地应下,小心退出去。
好巧不巧地,傅予正拿了东西准备过来给李欣虹看,这会儿刚过了走廊,到这间屋子的门口。听见里头在说话,鬼使神差地就没进去,想着等里头的人走了再说。
李欣虹呢,显然也没料到此事会跟殷悦有关,问询时没特意避过人。
于是,她在里头的对话,叫傅予在门口听了个清清楚楚,连最后小声的嘱咐都没落下。
今天的事情竟然跟殷小姐有关吗?
他自是晓得李曼诗回来发了多大的脾气,这会儿正是拿了几个图样子来问李欣虹,屏风被砸了得换新的,要置个什么样子的才好。
不能让夫人发现。
傅予几乎是立刻想到这个问题,借口肚子疼,将手上的活交给了别人,又偷偷去到二楼,以送饮料的名义进去了李曼诗的房间。
满满一杯的冰饮照例被打碎,还有不少溅到了床上,一时半会儿地,这间屋子不能再住人了。
傅予建议李曼诗去到隔壁房间暂时休息一下。李曼诗一瞧,也觉得地面又是渣子又是饮料的怪恶心,便听了话,往旁边一间屋子去了。
那间屋子没别的好,就是装了个还算好用的窃听器,柏以文临走前特意备下的,就是为了他离开过后,家里或许会有不时之需。
眼下,正是它派用场的时候了。
李欣虹再找上门来时,李曼诗的陈述可谓是声泪俱下。
在她的讲述里,她已经不再计较自己将来在柏家的身份。
表哥不喜欢她,她就继续安分地当表小姐;
有一点儿喜欢她,做情人也未必不行;
如果真的有两情相悦的一天,再说什么嫁不嫁的,现在暂时,是再不敢想这事儿了。
“我本来就是收养的孩子,如果没有爸妈疼我,还不知道怎么样的。原本……原本就不敢奢求太多,也不该,不该去奢求那些东西。”
李欣虹听得心都碎了,原本那一点点,因为侄女儿脾气大而生出的不满都抛到了九霄云外,甚至反过来安慰。
“傻丫头,我们李家现在就你一个女儿,你还要妄自菲薄的话,岂不是咱们家平白就比人家矮上一截?所以,就算不为了你自个儿,为了咱们家,以后也别再说这样的话了,好吗?”
李曼诗继续抽抽搭搭地哭,半晌哽咽道:“不是我想这么说自己,是有人逼的。姨妈,以后我在别人眼里只能是个不知廉耻,连表哥都要借故勾引的女人了。其实我都没什么,反正打小就被人看不起……但我怕影响表哥的清誉,那些人那么说,谁知道以后传成什么样啊?”
“什么意思,”李欣虹皱眉问她。